大都市之顽情

钱老板仍旧死死地搂着杜鹃，直看着钟友诚完全地没有了身影，稍一放松，顺着杜鹃后身的曲线，竟无力地倒了下去。

钱老板失血过多。

杜鹃急忙转身，蹲了下来，只知道哭喊：“老板！老板！”

“小雪的情感真的不知道会落个什么样的结局，只从当下来看，实在是不容乐观。

“一个钟友诚已经让她焦头烂额，又有一个看似来头不小的人，暗地里打着她的主意。你想想，她可否安生？

“海涛，你和小雪的感情，实际上，在钟友诚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早已经走到了尽头。为什么，你还是这样的执迷，只要挽回不再的爱情？

“问一句你可能难以回答，也难以接受的话，你和小雪之间，真的又有什么爱情可言吗？

“你对小雪的心，真可以说是日月可鉴，可小雪对你又怎么样呢？她真正把心掏出来，爱过你吗？没有！我说没有。

“在你们的交往中，她可能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其实并不爱你。

“她和你交往，更多的，也只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男朋友了。

“是的，别怪我说得这么狠，自始至终，顶多，你就只是她的一个备胎。

“我是从来都没有觉得她对你真正用过心。别的不说，恋爱中的男女，但凡分开，总是茶饭不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而小雪对你，有过吗？可以肯定地说，从来就没有过。

“她甚至可以拿伯母来说事儿，不和你有太多地接触。

“试问，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唯恐不能与你长相厮守，怎么，又会在乎伯母所谓的约法三章呢？和姓钟的，伯母只差以死相逼了，她又是怎么做的？

“只因为你太爱她，太护着她，太拿她当一回事儿，生怕伤着她一丝一发，结果，她爱不爱你，爱，又爱得是深是浅，你就全然不加理会了。

“你和她的吻，都屈指可数吧？你连她的下身，甚至都没有触碰过吧？你太宠着她了。也可能就是这么的宠她，才使她拿你的好并不怎么以为然了。

“你真是太上赶着她了，到底，把自己弄得一文不值。

“你和她的感情上，根本就不对等。你在她身上的付出与获取完全不成正比，你真的是吃了太多的亏了。

“你真的爱她，却又真的不知道怎么来爱。你只知道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她，却不懂得，女人有时候是需要男人坏一些的。

“感情就和为人一样，太过善良，只会给人欺负。你爱得那么真，那么切，最终也只落了这样的一种结果，原因，也就在于此。

“你不应该再这么执迷在你和小雪的情感上了。你只要放得下，你其实也可以得到真正属于你的爱情。

“你的心，虽然给了小雪那么多年，小雪其实也并不懂，——她或者根本也没有想过要去懂。

“而小雪之外，有一个人，真正懂你，爱你的人，在你的身边已经苦等了许久。只要，你不再拿自己和小雪的过去遮挡住眼睛，轻易之间，你就可以看得见的。

“真的，这一个人，她全身心地爱着你，她也值得你的爱的全部释放。

“她会给你一个男人应有的一切，她会让你因为她在你生命里的存在感到无比的幸福……”

曹莹莹思绪至此，眼泪已经又不知道流淌了几何。而这样的眼泪，开始倒也真就出于由衷的激动，慢慢的，实在又只觉得酸溜溜的了，——这样的满载着爱意的心，真的，她都难说会不会叫韩海涛稍微地知晓。

她当然也可以和韩海涛来个开诚布公，但，在她不足以确定韩海涛已经从和黎小雪的情感中走了出来的时候，真就把自己的心思表白了，非但得不到预期的效果，韩海涛再对她有了心理上的障碍和戒备，两个人连现在的关系，恐怕都无以维持了。

那一回，那不小心的身体上的接触，她还以为，韩海涛会对她有所感觉，但，到底，一个盛满了水的杯子，真的就再也倒不进什么了。

韩海涛就是这么一个杯子。

这杯子里，满满的都是黎小雪，哪怕她曹莹莹真的可以掺合进一些，也只会在瞬间里给彻底地稀释。

她要等待一个恰到好处的机会。她深知机会远比一切的努力更为重要。

曾经，她确实还以为肖子俊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但，和肖子俊经了几回的事儿之后，她终于知道，肖子俊根本就不是一个懂感情的人。

依着肖子俊，她哪怕真得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她的这段感情，也只会大打折扣了。

她所以把韩海涛做为追求的对象，想得到的，当然也只是韩海涛似的爱情。如果爱情变了味道，她又要这个人干什么？

“海涛，什么时候，你才能看得到真正爱着你的一个人呢？”曹莹莹哀怨地开口问着，缓缓地，就把自己修长的腿伸出了水面，爱怜着，轻轻抚摸起来。

这么的白皙而又散发着青春的光泽的腿，不知道已经空守了多少年的寂寞。

“它只可以属于我心爱的人。哪怕，只是一个瞬间，就像海的女儿那样，化作泡沫，——哦，这泡沫，谁又能说不是美丽的呢？这泡沫七彩缤纷啊。”曹莹莹慨叹着，把腿又放回到水里，轻轻地，抽泣着，捧起了一手的泡沫。

“梦，也是这样的吧。”曹莹莹的泪眼在炫彩的泡沫中越发模糊，痴痴地又苦笑了一声，喃喃地说，“一切其实也都是这样。一切其实也都早明了。再美丽的东西，也终究要破碎，只是，芸芸众生，还在里面误着。放不下的，追着福气，放得下的，才真是福气。谁放得下呢？他放不下，我也放不下。死死的，都放不下。这样的我们，该不该，也是一对儿了呢……”

“啪——”

曹莹莹用力地把手又砸向了水面，溅起对称的弧形的水花，散向了两边。

“为什么，就都纠缠到了一起！我恨你，韩海涛，我恨你，黎小雪！你们好好的，就罢了，何苦搅扰我本来可以平静的心？”曹莹莹再禁不住，伏在浴池边，呜呜地，就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委屈的心还没有稍微地好上一些，浴池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还没有看上一眼，曹莹莹就猜着是肖子俊打来的，——最近一段时间，但凡手机响起来，曹莹莹都会本能似的这么想。

真是肖子俊打来的电话，曹莹莹绝对会忍不住地把手机给摔了，而这一回，曹莹莹想错了。

电话是曹母打过来的。

“妈？”曹莹莹心中纳闷，特意又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这么晚了，出了什么事儿吗？”

曹莹莹接起了电话，焦急地，先问了起来： “妈，大半夜的，什么事儿这么急？”

曹母则公布着天大的新闻一样，和曹莹莹兴奋地说：“你说怪不怪，这韩老太太一整天都和平常一样，植物人似的，刚刚，忽然就能在床上坐起来了！现在，病房里一大帮的人，都在议论这事儿呢。好多的人，只说你妈我护理得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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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认为没有小雪漂亮，也没有小雪的身材好，但，我总也在中上了。

“美丽确实是一个女孩儿十分了不得的本钱。小雪在这方面，得天独厚，算是极其幸运的。可，海涛，你又知道这美丽也可以惹出多少的祸端吗？这方面，小雪也极为突出。

曹莹莹在撒满了红玫瑰花瓣的浴池里，一面听着钢琴曲，一面想着自己未知的情感，或是发一会儿呆，或是笑上一笑，或是掉几滴眼泪。

“海涛，”曹莹莹一个人的时候，早已经习惯在心里面这么叫着自己深爱的男人了，“我知道你的心里面就只有小雪，但，我对你的感情，你当真就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吗？

“我敢说，相比较小雪，我爱你爱得更加真切。

黎小雪还扶着自己晕乎乎的头，勉强地说：“你走！你赶紧走！别让，别让我再看你！”

“小雪，你……”钟友诚才又了开口，给钱老板大概包扎好了的杜鹃，嘴里面叨咕着什么，急匆匆只在地上绕了一圈儿，弯腰就又捡起了菜刀。

“走！你走哇！”黎小雪见状，大声喊着，双手在钟友诚的大腿上狠命地推了一把。

黎小雪挣扎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

钟友诚往后紧退了几步，伤心地，又看了黎小雪一眼之后，终于指着钱老板和杜鹃，狠狠地说了一声“今天的事儿还没有完”，使劲儿地转了一下身，走向夜色的深处。

“有种儿，你给俺站着！”杜鹃更不肯罢休，全力地嚷着。

钟友诚一连往后退了几步，再看杜鹃，已经又给钱老板死死地搂住了上身。

黎小雪生怕再闹出什么事端，只催促钟友诚：“走！快走！”

“小雪！”钟友诚叫了一声，两条腿在地面，也好像在棉花上一样，连蹬了三四下，才来到了黎小雪的身旁，黎小雪却慌忙地，躲着一个开放期的传染病人一样，闪在一边。

“小雪，你还是不肯和我走吗？你还没有发现，他们一个个的，都是疯子！你和他们一起，让我怎么放心？”扑了个空的钟友诚，摊开着两只手，难过地问黎小雪。

钟友诚还是不想就这样离去，冲着黎小雪，又伸出了手：“要走，我们就一起走！”

“想走？问问俺这一把刀可干不！”杜鹃还一面嚷，一面挣着，直使钱老板胳膊上包裹的布，殷出了大片的血。

黎小雪跪爬着，到了钟友诚跟前，又使出浑身的力气，推了钟友诚一把，再喊起来，声音都变了：“钟友诚！你不想我恨你，赶紧离开这里！”

黎小雪见了血，又一阵猛烈的眩晕，两条腿顿时软着，如同面条一样，就瘫坐在了地上。

“老板！老板您没事儿吧？”误伤了人的杜鹃，惊惧地叫着，“当啷”的一声，把菜刀随手扔了，从袖口“哧啦”地挘下一条布，也顾不得干净与否，直给钱老板包扎止血。

逃过了一劫的钟友诚，也算知道了一些杜鹃的厉害。一身冷汗之后，散尽了肚子里的酒，刚才那股子对黎小雪的冲劲儿，也几乎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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