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隐秘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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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麾下的游弩校尉们,如同最忠诚而又无声的夜枭,再次融入了凉州辽阔、荒凉而又杀机四伏的地域。

他们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耐力、高超的伪装与追踪技艺,以及对地形超强的记忆力,小心翼翼地追寻着“神行军”留下的残酷痕迹——被焚毁的营地、凝固的暗红色血迹、以及那些仿佛带着不祥力量的马蹄印。

追踪的过程充满了危险与不确定性。

其配合之默契,已非训练可达,恍如一体。

马贼虽悍勇,然抵抗如同冰雪遇沸汤,顷刻瓦解。杀戮之效率,骇人听闻……”

然而,更让斥候长感到毛骨悚然,并促使他冒险留下继续观察的,是战斗结束后的景象。

那些“神行军”在将马贼屠戮殆尽后,并未像寻常军队或马贼那样搜刮财物,也没有惯例性地进行毁尸灭迹。反而,一名看似头领的骑士翻身下马,走到一片相对平整的沙地前。

只见这名头领从怀中取出一个皮囊,倒出某种粘稠的、在夕阳余晖下呈现出暗红色的液体——那绝非普通的朱砂或颜料,散发着淡淡的腥气,疑似是血液与某种未知材料的混合体。

顾如秉的手指轻轻捻动着那一点点已经凝固发硬的暗红色样本,凑到鼻尖仔细嗅了嗅。

那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腥甜与腐朽混合的怪异气味,如同跗骨之蛆,钻入鼻腔,带来一种生理上的不适与心理上的警兆。

“绝非寻常牲畜之血……”

他低声重复着斥候带回的判断,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这小小的样本,看清其背后隐藏的真相。

“其中必然掺杂了别的东西,或许是……人血,亦或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媒介。”

他的目光转向摊在粗糙木桌上的简陋舆图,手指重重地点在西北方向那片用炭笔粗略勾勒出的、代表祁连山脉支脉的区域。

“祁连支脉,山高谷深,林密洞幽,自古便是人迹罕至之地,传说众多。”

顾如秉的声音在昏暗的地下据点内回荡,带着一种冰冷的决断。

“若蓬莱真在凉州有所图谋,需要一个隐秘的巢穴来进行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那里……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扫过围拢在身边的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五位大将,以及负责情报的赵云副将王平。

“传令!”

顾如秉的声音斩钉截铁。

“停止对‘神行军’零星队伍的追踪。集中我们所有能动用的游弩校尉,将最强的侦查力量,全部投向西北方向!目标,祁连山支脉!

给本王像梳头发一样,一寸一寸地搜!哪怕是悬崖峭壁,幽深洞穴,也要想办法探明!务必找到蓬莱的据点,弄清楚他们到底在里面搞什么鬼!”

“末将领命!”

赵云肃然抱拳,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很快,一批批最精锐、最富经验的游弩校尉,如同离巢的猎鹰,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凉州西北部那片广袤而险峻的山地区域。

然而,现实远比预想的更加残酷。

祁连山支脉,仿佛一头沉默的远古巨兽,以其嶙峋的怪石、茂密难行的原始森林、瞬息万变的恶劣气候,以及复杂到令人绝望的地形,构筑起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山峦迭嶂,沟壑纵横,许多地方根本无路可走,只能依靠绳索和徒手攀爬,稍有不慎便是坠入深渊,尸骨无存。

这还仅仅是自然的考验。

更让人心惊的是“神行军”在此地布下的、如同天罗地网般的警戒。

他们的巡逻队并非漫无目的,而是沿着几条关键的山脊线、河谷入口以及可能通行的垭口,进行着高频次、无规律的交叉巡逻。

这些巡逻队的成员个个感官敏锐得不像人类,对环境的熟悉程度也远超外来者。

游弩校尉们几次试图靠近核心区域,都被对方提前察觉,若非凭借高超的隐匿技巧和果断后撤,几乎就要被咬住,陷入死战。

接连数日,派出的斥候带回的消息都令人沮丧。

“主公,东北方向一条疑似通道的峡谷,入口处有至少三队‘神行军’轮流值守,戒备森严,无法靠近。”

“西面尝试攀越一处山梁时,遭遇对方暗哨,险些被发现,被迫撤回。”

“南边……南边失去了一队弟兄的联系,共三人,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两日,至今……音讯全无。”

最后一条消息让据点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失去联系,在这等险地,几乎就等同于死亡。

一股沉重而压抑的愤怒与无力感,弥漫在每个人心头。

空气中仿佛能听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张飞猛地一拳砸在土墙上,震得簌簌落灰,低吼道。

“直娘贼!

这帮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出来跟你张爷爷真刀真枪干一场!躲在深山老林里耍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东西!”

关羽丹凤眼微眯,捋着长髯,沉声道。

“三弟稍安勿躁。敌暗我明,地利亦在彼手,强攻硬探,非是良策,徒增伤亡耳。”

马超眉头紧锁,俊朗的脸上满是焦躁。

“那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在这里干等?谁知道那些妖人在这山里到底在酝酿什么?时间拖得越久,恐怕变故越大!”

黄忠老成持重,叹了口气。

“山势险要,戒备森严,若无熟悉路径之人引导,确实难有作为。”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沉默思索的赵云,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

他踏前一步,对着顾如秉抱拳道。

“主公,末将或有一法,可做尝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赵云身上。

顾如秉看向他。

“子龙有何良策?但讲无妨。”

赵云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

“末将早年游历凉州,曾因追踪一伙马贼,深入过祁连山腹地,偶然结识了一支世代居住于此的古老羌人部落。

此部人数不多,极为封闭,几乎不与外界往来,以狩猎和采集山中珍稀药材为生。”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

“他们世代生于斯,长于斯,对于祁连山,尤其是他们活动区域附近的山岭,可谓了如指掌。哪些山谷可通行,哪些洞穴能藏身,哪些小路能绕过险峻之处,他们必然清楚。

若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或许……能找到一条避开‘神行军’正面警戒,悄然潜入其腹地的路径。”

关羽闻言,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此法……听起来确有可行之处。

这些山居部落,往往掌握着外人难以知晓的秘径。”

但他随即话锋一转,泼了盆冷水。

“然,此类古老部落,通常排外之心极重,警惕性非常高。我等皆是外人,更是汉人,他们是否愿意信任我们,并冒着巨大风险相助,仍是未知之数。若处理不当,非但无法求得帮助,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引来敌意。”

赵云点头承认。

“云长兄所言极是。与此类部落打交道,需极大的耐心和诚意,绝不可用强。”

顾如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在舆图与几位将领脸上来回扫视。

眼下的困境显而易见,强攻和常规侦查都已难以奏效,赵云提出的这个方法,虽然充满不确定性,但确实是目前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希望。

风险与机遇并存。

片刻的权衡后,顾如秉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猛地一拍板。

“就依子龙之计!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

他看向赵云,吩咐道。

“子龙,此事由你全权负责。立刻挑选几名机敏过人、懂得一些羌语、并且善于与人沟通的得力部下。

多携带一些盐巴、铁器、布匹、茶叶,这些在山中都是硬通货,作为礼物,以示诚意。由你亲自带队,前往寻找那个古老羌部!”

“末将遵命!”

赵云肃然领命。

“记住,”顾如秉加重语气,叮嘱道。

“此行首要目的是建立联系,获取信任,打探路径。万事以稳妥为上,绝不可与之冲突。若事不可为,保全自身,安全撤回!”

“主公放心,云明白!”

赵云重重抱拳,转身便去点选人手,准备礼物。

被赵云点中的王平,带着两名精干且略通羌语的游弩校尉,携带着准备好的礼物,跟随赵云,悄然离开了秘密据点,一头扎进了茫茫的祁连山支脉之中。

寻找的过程,远比预想的更加艰难。

根据赵云模糊的记忆和大致的方向,他们在层峦迭嶂的山岭中艰难跋涉。

这里根本没有路,全靠辨别方向和在野兽足迹的基础上艰难前行。时而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岩壁,时而要穿越刺骨冰凉的雪山融水溪流,时而会在浓密的原始森林中迷失方向。

夜晚的山风如同鬼哭,带着渗人的寒意。

各种不知名的野兽嚎叫此起彼伏,让人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轮流守夜,根本无法安眠。

带来的干粮很快见底,不得不依靠采摘野果和猎取一些小动物充饥。

一连七八日过去,他们几乎踏遍了赵云记忆中那片区域的所有可能山谷,却连那个羌部落的影子都没看到。

那两名随行的校尉脸上已经难掩疲态和疑虑,若非对赵云绝对的信任,恐怕早已心生退意。

“将军,您确定……那个部落真的在这附近吗?会不会……他们早已经迁徙了?”

一名校尉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带着沙哑。

赵云眉头紧锁,目光坚定地扫视着周围险峻的山势,沉声道。

“根据当年那位老猎户的描述,应该就在这片山域。

此类古老部落,对祖地看得极重,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迁徙。我们再仔细找找,或许……有什么我们忽略的隐秘入口。”

他的话音刚落,走在最前面探路的王平忽然打出了一个隐蔽的手势。众人立刻噤声,迅速藏身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山林间,几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猿猴般闪过,他们穿着兽皮制成的衣物,动作轻盈而迅捷,对地形熟悉无比,很快就消失在一个看似普通的山壁裂缝之后。

他在密报中详细写道。

“……彼辈冲锋之时,竟近乎无声!唯有马蹄踏沙之闷响及马匹剧烈奔跑后之喘息,兵刃破空之声反不显。

这名校尉是负责西北方向侦查的斥候长,他带回的消息令人震撼。据他描述,他们在武威郡以北,一片人迹罕至的荒漠边缘,偶然撞见了一场不对等的追杀。

一支约三百人的“神行军”分队,正在追击一伙大约五六十人的马贼。

斥候长趴在远处的沙丘后,冒着被发现的巨大风险,用特制的千里镜仔细观察了整个过程。

顾如秉的命令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云,领命!”

赵云肃然抱拳,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神行军”的行踪飘忽,且反侦察意识极强,时常故意绕路,甚至布下假痕迹。游弩校尉们不得不分出大量精力辨别真伪,进展缓慢。

直到数日之后,一份沾着早已干涸的暗褐色血迹和戈壁尘沙的密报,被一名浑身伤痕、几乎虚脱的游弩校尉拼死送回了秘密据点。

王平沉声应道。

命令下达,整个秘密据点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另外,”顾如秉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心思缜密的王平身上。

“王平,你挑选几名最机警、擅长伪装的弟兄,想办法,尝试渗透到孙坚驻扎在边境的军队,以及……益州曹操大营的外围去!

“你麾下游弩校尉,从即刻起,侦查优先级提到最高!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往深处查!我要知道这支‘神行军’的主力大致在什么区域活动,他们的巢穴可能在哪里!

还有,他们如此规模的行动,必然需要后勤补给,给我找出他们的补给线!哪怕折损人手,也要把消息带回来!”

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需严密监视,看看他们是否有与身份可疑之人接触,特别是……可能与蓬莱有关连的人!

凉州已成风暴之眼,任何一丝异动,都可能让局势彻底崩塌,我们必须掌握所有的变数!”

“末将明白!”

他立刻转向赵云,眼神锐利如刀。

“子龙!”

“末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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