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宣战
想那大夏、大商、大周,曾经何其辉煌,不也都走向了灭亡吗?
与此同时,在魏国,魏景湣王此刻的心情犹如坠入了冰窖,整个人都麻了。
说实话,对于天命不天命的说法,他已然不在乎了。
秦王说的上天之意难道就真的是上天之意吗?
寡人岂是昏庸无能之君啊?!
但是魏景湣王偏偏不敢反驳此事,一来以现在的舆论形势,他反驳效果不大。
二来,他也是怕激怒秦王。
毕竟想要反驳这条舆论,只能说秦王没有天命,秦王得到的天命也是假的。
可是如果这么说,一来是否了任何一位君王最看重的天命,二来是否了秦王的信誉。
这都大概率会激怒秦王,激怒秦军。
这简直就是在绝自己的后路啊!
魏景湣王思虑了好几天,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没有对这件事进行反驳。
但是面对现在的危局,他也是真的绝望。
现在想求援都不知道去哪求,齐国肯定没用。
至于楚国,嗨,也没用。如今楚国自身也难保,根本指望不上。
就靠现在无险可守的魏国,凭什么去抵挡秦国?
还有一条最让魏景湣王心中不安的事情,那就是传说中的水淹大梁城。
魏景湣王丝毫不怀疑这个计划的可实施性,虽然传闻秦王给否了这个建议,但是魏景湣王太清楚了,这就是威胁。
真要是攻城不顺,前方大将一定会‘自作主张’用水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到时候秦王把责任都推到前方大将身上,但是前方大将又有大功,无非是训斥一顿,罚酒三杯。
等下次再给一个更大的立功机会。
明面上不给什么奖赏,暗地里给着弥补。
这点小伎俩,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君王不方便做的事,自会有人自作主张代劳。
这意味着,想要靠经营百年,铜墙铁壁的大梁城硬抗,是绝对不可能的。
并且如果因为自己顽抗,大梁城成为一片水泽,那么秦王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所有的罪都推在自己身上。
还是那句话,冥顽不灵,违抗天命嘛。
那时候整个大魏王室的结果就一定不会太好了。
而且,知道水淹大梁这个事儿的人实在太多了。满朝文武百官自不必说,即便是街头巷尾的平民百姓也都有所耳闻。
以现在的形势,再加上秦王平日里积累的好名声,即便是自己想要拼死顽抗,又有多少人愿意跟着自己舍生忘死?
这还真是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魏景湣王越想越觉得绝望,他无力地挥了挥手,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屏退了身边所有的人。
随后,整个人瘫倒在王位之上,双手抱头,埋头闷声大哭。
“父王!父王!大魏难道就要亡在儿臣手中了吗?!父王!孩儿对不起您!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祖宗基业毁于孩儿之手,孩儿有罪啊!”
魏景湣王的呜咽哭泣之声,在空旷的宫殿内久久回荡,令人心酸,他几近昏厥,悲痛欲绝。
而在齐国,齐王建在得到这一切的消息之后,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然而这笑容无比复杂,似有无奈,又似有解脱。
随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惆怅。
接着,他下令派使臣前往秦国,言称明年要入秦朝拜。
之后,他便又如同往常一般,接着奏乐接着舞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无论魏景湣王多么不情愿,秦使终究还是到了。
正如魏景湣王所料,如今的魏国国内民心浮动,局势动荡不安。
普通百姓还好,无组织的百姓永远只能随波逐流。
但是对于那些官员贵族们来说,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他们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盘算,深知投降要趁早!
投得早,便能多得好处,投得晚,恐怕连汤都喝不上。
拼命是不能拼的,主要是也拼不赢。
这段时间魏景湣王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朝堂上下气氛都不对,他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大王,这点政治嗅觉还是有的。
即便心中再怎么不甘,再怎么不愿,可还是暗自下定了决心。
李斯到了大梁城以后,是相当轻松自在,悠哉悠哉,心里丝毫也不急。
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公费旅游,自己再怎么巧舌如簧,魏国也不可能一箭不发就直接投降,起码也要打过一场再谈才有意义,自己这次来也不过是宣告一声罢了。
李斯虽然不急,但是魏景湣王却心急如焚。李斯刚到大梁城,第二天,魏景湣王便在朝会之上召见李斯。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压抑,大臣们个个神色紧张。李斯倒是礼仪周全,丝毫没有慌乱。
他稳步走入殿内,身姿挺拔,一丝不苟地行礼:“外臣李斯,拜见魏王,大王万福金安。”声音清朗,在殿内回荡。
魏景湣王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显得极为勉强,硬扯出来的十分难看:“李卿平身。”
随后,他又对着一旁的侍从说道:“来人,赐座。”
李斯从容地坐下后,魏景湣王立刻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此番秦王派卿出使大魏,不知有何事要告知寡人?”
李斯起身回话:“回大王,外臣是宣战而来。我家大王得玄鸟托梦,上天有命:天下纷乱已久,苍生倒悬,黎庶生于水火之中,秦当一统六合,安定天下,解救苍生。”
“魏王昏聩,百姓困苦,民不聊生,当亡社稷。”
“上天有命,不可违背,明年三月后,大秦将攻魏,顺天命以灭魏。”
魏景湣王哪怕早就知道这些,现在听到秦使李斯亲口说出,依旧感觉如遭雷击。他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由于用力过度,指节都有些发白。
至于李斯说上天说他昏聩的话,他是又怒又愧。
祖宗基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他一句昏庸无能也丝毫不过分。
魏景湣王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又强自压了下去。
放眼看去朝堂群臣,竟无一人替他驳斥李斯,魏景湣王内心更是一片凄凉。
倒也不是没有忠臣义士想要挺身而出,替他说话,只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李斯那看似无懈可击的言辞。
那些心中已经想着投降秦国的人,自然是不敢出声驳斥。
而那些正直的大臣,面对李斯口中那打着天命旗号的说法,再加上嬴政平日里积累的好名声,以及神龙俯首的所谓证据,也实在是无法开口反驳,那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在这个时代,即便是不宣而战,也算不得什么稀奇大事,但是像秦王这样拿着天命大做文章的,实在不多见,主要有还有证据,无法反驳的证据。
正直的大臣们也担心自己乱说一气,反而会给自家大王带来更大的麻烦,再把大王坑了就不好了。
这年头大家互相吞并是很正常的,还没有君王死社稷这么一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往上数一数,谁跟谁家没亲戚呀?
真没必要拼命啊,哪能撕破脸呢?
现在魏国国内民心浮动,百姓们人心惶惶,魏景湣王简直是心中惊骇。
该死的愚民,都被秦王蛊惑了!
即便消息再怎么不灵通,也不至于迟钝到这个地步。
秦王拿着上天之命的说法攻魏,他连反驳谴责的动力都没有。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说什么也没用了呀。
然而,世间之事,总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在楚国,刚刚病愈的楚幽王,面色苍白,身形还有些虚弱,他现在是真高兴不起来了。
他接到的第一条消息,是嬴政紧急大朝会说的托梦一事,对这个楚幽王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心里嘲笑秦王又搞这些糊弄愚民的把戏。
因为,秦军那如狼似虎的进攻态势已经迫在眉睫。
虽然宣战的秦使还未抵达魏国,但秦王在大朝会上已经宣布了攻魏之事,他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即便是有,那又怎样?
天命也不是一成不变、不能消失的。
等接到第二条祭天之后的消息后,他笑不出来了,甚至有些迷茫恐惧。
他也控制不住的怀疑,难道这世间真有天命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那些曾心怀妄想的人,如今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不再有非分之想,转而真正地向嬴政效忠。
此时的嬴政,端坐在巍峨的宫殿之中,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自信。整个大秦帝国,仿佛都被一层祥瑞的光辉所笼罩,所有人沉浸在天命护佑的喜悦氛围里。
难道天命真的已经偏向了秦王那边?
在狠狠摔了一个酒杯之后,楚幽王阴着脸决定不再想这事。
有龙又如何?未必就一定代表有天命。
嬴政这一手,不止是普通百姓,即便是许多官员贵族、士子、学者,也都是心悦诚服。
原本便对嬴政忠心耿耿的人,此刻那股忠诚已然达到死心塌地的境地。
而那些原本心怀二心之人,在这般局势之下,多数也都收敛了心思,不再有其他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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