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姜秀芝:“来,试穿一下衣服。”
陈平道:“芝芝,你做的衣服我都喜欢,哪怕是寿衣。”
姜秀芝把寿衣放床上,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挑选出一套素色的华服,道:
姜秀芝:“你的意思是……”
陈平道:“换那件吧,精神点,我都好久没出席过这种场面了,上回,还是曦鸢自个儿去的望江楼。”
姜秀芝顺着老伴儿的意思,取下来一件在这个年纪偏花俏的衣服。
“你是觉得,这次柳姐姐也会去是吧?”
“啊,是么,秦家少奶奶会去么?”
“那你之前,确定她会去望江楼时,你怎么又不去了?”
陈平道眼睛下垂,像是个被戳破心事的孩子。
“罢了罢了,见一次少一次,而且说不得是最后一次,我给你拾掇得利索些。”
“嘿嘿。”
陈平道在梳妆台前坐下,姜秀芝为其修面。
“芝芝,你是没瞧见,咱家那宝贝孙女见了我,就跟母鸡护犊子似的,把那位保护在身后,生怕我一个照面就要扑上来弄死他。”
“这种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可惜了,那位年纪小,要是再大些,就般配了。”
“不是说柳姐姐的孙女和那位……”
“我见到了,就在那位身边站着,俩人牵着手,金童玉女啊。呵,就算每天啥事儿不干,光看着他俩站一起,都觉得是种享受。
秦家少奶奶的孙女,和她当年很像。”
“唉,你说,你当初要是不掺和那件事,没做那一手,这事儿本该多好,曦鸢这孩子虽说心地善良、乐观开朗,却自小也是个没朋友的,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相处愿意一起玩的,还被你给搅成这样。
你这个家主做出来的挫事,还得孙女来亲自给你擦屁股。
看看明家现如今的光景,你让她多难。”
“谁能想到,那位能起来得这么快这么猛呢?”
“后悔了不?”
“那位越是这样,就越是说明,我当初没做错。”
姜秀芝摇摇头,懒得再言语。
陈平道:“行了,你且先去歇一歇,我先去明家葬礼上走一遭,露个脸。”
姜秀芝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陈平道将域打开,囊括整间屋子,令牌、火烛、香炉这些,全都按次序自动摆好。
老人将眼睛闭上,再缓缓睁开。
“琼崖陈家家主到~~~”
一面巨大的铜镜投影中,走出陈平道的身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明家现如今架子还没彻底倒塌,这主母丧事,现场自是宾客云集。
而能有资格通过这种方式来参加葬礼的,要么本身是巨擘,要么代表着巨擘。
前往灵堂的长道上被清空,现实中熙熙攘攘的宾客全部避退至两侧,给身份尊崇的江湖人物让路。
明家迎宾长老带周围一众明家人,向陈平道行礼。
陈平道微微颔首。
“陈家主,请。”
陈平道迈步向前。
行至这占地极大的灵堂前,明家核心子弟,在明琴韵几个儿子带领下,跪下来行礼。
陈平道走入灵堂,手中出现香火,插入香炉。
人是影,香自然也是影,不过,自有明家人代为将真的香火插上。
悼唁结束。
陈平道转身向外走去。
他刚投影过来时,远处就有其他投影亦或者是现实中亲至明家的大人物,向他回以气息,意思是,可以过来聊聊。
这其中,还包括这次同样以投影形式过来的,令家家主令慕阳。
不过,对这些邀请,陈平道全部进行了回绝,这是琼崖陈家一贯风格,陈家人向来不喜参与江湖之争。
“柳老夫人到!”
这一声传叫,让在场所有人与影,神情皆为之一肃。
其实,在这之前,大家都在猜测,那家究竟会不会来,若是来,又会让谁来。
听风峡之事,是秘密,因为参与的人,基本都死了;可又因为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反而很难成为真正的秘密。
结合事发前,那位少年家主携棺问罪,再搭配明琴韵的忽然“暴毙”,没人会天真地认为,这两件事之间会没关系。
无非是桌面上,大家都没彻底撕破脸,可桌下,早就厮杀得血肉横飞、尸骸遍地。
陈平道站在灵堂门口,看着自铜镜中投影而出的柳玉梅。
柳玉梅衣着朴素,并非是特意为这场葬礼准备,而是身穿居家服,压根就没为这件事换衣服。
一边朝着这边走,她还在一边磕着瓜子。
走到半途中时,柳玉梅还停下来,侧过头,回喊了一声:
“你们先打,不用等我,下一圈我再来。”
在场的所有明家人,各个脸色铁青。
外围无论是现实里的还是投影里的宾客们,神态各异。
这是,打牌间隙,抽空来参加一趟葬礼。
事实也的确如此,本来今儿个柳玉梅正输得兴起。
若不是刘姨提醒了,柳玉梅都忘了自己还得过来参加葬礼的这件事。
陈平道看着柳玉梅:“秦家少奶奶。”
柳玉梅没做回应。
陈平道向边上侧身,让开路。
柳玉梅走到陈平道面前,停下。
陈平道张开域,柳玉梅身旁风水气象荡漾,一位龙王门庭家主,一位两家龙王门庭前家主,向在场主家与宾客们,展示了什么叫真正的手段实力,他们甚至可以通过投影的承载,影响到现实。
域与风水之气,双重重迭,足以确保没人能在破开这屏障前,听到二人的对话。
陈平道:“柳姐姐。”
柳玉梅:“看来,是见到我家小远了。”
陈平道:“见到了,姐姐放心,都是自家晚辈孩子,我会照顾好他的。”
柳玉梅:“你陈平道,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令人膈应了?”
也就是小远在那个大乌龟登岸的台风天里活过来了,加之小远亲自开口把她按住了,如若不然,柳玉梅早就亲自带着家里的邪祟,上门拜访琼崖陈家了。
仇家太多,若是只能报复一个,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昔日的好友。
陈平道:“那位究竟是怎样的身份,我相信柳姐姐,不会没有察觉。”
柳玉梅:“对,我就明摆着告诉你,我家小远入门礼的那天,我就察觉到了。”
陈平道:“我理解,我知道姐姐的难,也晓得姐姐,别无选择。”
柳玉梅:“我是难,但我并非是被迫做出的选择。”
陈平道:“是福是祸……”
柳玉梅:“你听着,你陈家重的是天道,我秦柳两家,重的是这世道。”
在柳玉梅的目光下,陈平道下意识地侧过脸避开。
柳玉梅向前一步,继续开口:
“你琼崖陈家,享天道福泽,可为何史上只出了三位龙王?
我秦柳两家,史上龙王辈出,有些秘密,有些倾向,就算是一种禁忌,可人多了,就很难完全保守得住。
历代龙王,秉持天道意志,镇压江湖,这是合作。
能成龙王者,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龙王想当的是人,可不是狗!”
陈平道当即抬眼,与柳玉梅直视。
此言,的确是禁忌。
这也就意味着,早就察觉到那位不对劲的柳玉梅,并不是为了家族复兴而不得不自欺欺人,而是她,从根子上就对这事,不在乎。
一如她今天,利用打牌间隙边磕着瓜子边抽空来参加葬礼一样。
陈平道缓缓点头:“我明白柳姐姐的意思了。”
柳玉梅:“你葬礼在哪天?”
陈平道:“快了。”
柳玉梅:“别忘了给我下丧葬帖。”
陈平道:“嗯,芝芝也很想见到姐姐你。”
柳玉梅撤开风水气象,陈平道收起域。
一个向前继续走向灵堂,一个向后走向铜镜。
柳玉梅跨入灵堂内,看着宽广的桌案上,挂着的明琴韵遗像。
非黑白,而是请画师出手,将明琴韵“生前”作为主母的端庄慈祥形象,呈现得十分传神。
柳玉梅无视了两侧向她跪着行拜礼,也没做持香动作,让边上拿着香准备代替贵宾插入香炉的人,无所适从。
站了好一会儿,柳玉梅点点头,边继续磕着瓜子边转身,还自言自语道:
“我得提前吩咐好,我葬礼上必须得挂我年轻时的画像,垮着一张老脸挂在这儿,真是丑死了个人。”
声音不大,却又足够清晰,在场者,就算有听力不好的,可只要能走阴的,都能捕捉得清清楚楚。
当即,很多明家人站起身,面露愤怒。
好在,明家长老与一众长辈们努力弹压,才让局面没彻底失控。
长老们清楚,主母是假死,求的就是暂时让明家从漩涡中抽身,此时受辱是必须的,要是没能忍住,迫使对方继续盯着明家死咬报复,那主母可真就是“白死”了。
他们的反应,都落在柳玉梅眼里。
除了明家核心层,没人知道明琴韵是否真的死了,柳玉梅不知道,小远也不知道。
但,无所谓。
小远已经明确对自己说了,对明家的后续报复,不会停下。
明家人,珍惜这场,现在还能办起来的葬礼吧。
柳玉梅走到大铜镜前,投影渐渐消散,留给在场人最后一句话:
“催什么催?一圈过了没,该我上桌了,别急,你们输的,还在后头!”
……
陈平道将房间里的域收起,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来。
院子里,姜秀芝正在织着衣服,琼崖再冷,也就那样了,可自打孙女点灯走江以来,得时常去外头,外头的冬天冻人。
姜秀芝:“见到了?”
陈平道:“见到了。”
姜秀芝:“柳姐姐怎么说?”
陈平道:“问我何时办葬礼,我说快了。”
姜秀芝:“这确实是个问题,寿宴和丧事,挨得太近。”
陈平道:“我不是说了么,寿宴不外请,外门和旁系都不用来,就我们自家人吃喝聚聚,儿子儿媳加孙子辈的那些,了不得两张桌子的事儿。”
姜秀芝:“行,你是寿星公,你说了算。”
陈平道:“那葬礼……”
姜秀芝:“那会儿你人都没了,我说了算。”
陈平道:“有道理。”
陈老爷子走出院子,前往祠堂。
经过祠堂前的那棵柳树时,他微微停顿。
看着这棵柳树,他仿佛看见了先前站在自己面前的柳玉梅。
有些事儿,当时看是一副模样,现在回味,却能品出另一番味道。
其实,据他所知,当年反对柳家大小姐与秦家大少爷成婚的,又何止是柳家长老们,秦家那边,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柳家人反对很正常,毕竟吃亏了,秦家里反对的,则恰恰是秦家中少数目光深远的。
以秦柳两家当年在江湖上的地位,若是旁系嫁娶倒也罢了,可各自年轻一代的翘楚成婚,足以让两家龙王门庭在事实上拧在一起,这多少,是犯忌讳的。
秦家那边倒还好,有脑子的秦家人影响力远远低于有拳头的秦家人。
柳家那边,世代炼气,对这方面的感知,必然十分敏锐,故而拒绝阻挠得最为坚定,最后,是柳家龙王之灵下场干预,强行压制反对意见,促成这场婚事。
据说,大婚当日,秦柳两家祖宅里的祠堂内,两家龙王之灵都很活跃,像是在那儿也单独开了席,为这场大婚庆祝。
这是两家龙王之灵的集体意志体现,祂们不可能不知道这是禁忌,可祂们……却不在乎这种禁忌。
如此看来,那位“祸害”,倒也符合秦柳两家龙王之灵的认可,如柳姐姐所说,她不在乎。
陈平道默默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祠堂内被摆在正中央的三座牌位。
三盏灯,乳白色的光焰摇晃,代表着陈家三道龙王之灵。
龙王为尊,居中位;左右两侧各有一供桌,一位是开创陈家的先祖,一位是正式将陈家带上正轨、打下未来龙王门庭之基的陈云海。
陈平道想到那日,自己决定去做那件事时,自家牌位灯火摇曳,让他行岔了气,受了点内伤。
他就顺势倒下去了,认为这是先祖之灵在庇护曦鸢,让自己能有借口,将曦鸢唤回来,远离那是非之地。
现在想想,这何尝不能理解成,是自家先祖之灵,在阻拦自己?
陈平道在祠堂台阶上坐下,拿起酒葫芦,继续喝起酒。
这次,没故意用域来将酒气排除体外,反而让其来压缩酒气,好让自己快速入醉。
他脑子很乱,他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他很笃定,自己没做错。
天道就是将其视为祸害灾邪,天道就是要让自己去除掉他。
自己明明是秉持天意,为什么是错了?
“呵呵呵……”
陈平道成功把自己喝醉了,想不通的事,那就不要再想了。
他将酒葫芦丢到一边,起身,走到听海观潮碑前。
世人只知陈家最完整的本诀,就融在这座石碑中,却不晓得,真正融入这座碑的,是四座主人远逝后,留下来的域。
一座域是陈云海的,另外三座域,是后续的陈家三位龙王。
人死域存,化作牢笼,镇压邪祟。
陈平道伸手,放在石碑上,将自己的域融入,随即现实中的石碑释出光芒,陈平道走入石碑中。
率先进入的,是一片云海。
云海内,有一尊尊邪祟在哀嚎嘶鸣,承受着被域日夜磨杀的痛苦。
陈平道目光环视,在这座云海之域的外围,还有三座域。
自己现在所处的这座域,是先祖陈云海留下的。
除了多了些云海多了些变化,没有另外三座龙王留下的域纯净无暇外,无论是从域的品质、强度,还是从域内镇压的邪祟数目,先祖陈云海的域,不仅毫不逊色于三座龙王域,甚至在陈平道的感知中,还略有胜之。
死后能留域,代表着生前将域发展至一种独立圆满,三位陈家龙王,靠此各自镇压了自己所在的时代。
这也就说明,先祖陈云海,拥有不逊于后世同族龙王之实力。
可先祖陈云海,却并未成为龙王,并且,陈平道也无法仔细考证,那一代龙王的真正身份。
陈平道继续前进,无视了周围一尊尊邪祟,他走到了这里四座域的交界处,拿出家主令牌,撑开自己的域,如无形之门开启,一块新区域呈现。
这里,盘膝而坐着四具遗体。
分别是先祖陈云海与三位陈家龙王。
保留的,只是遗体,四位先祖本人,早已离世。
江湖顶尖势力,对琼崖陈家向来有种评判,就像柳玉梅在葬礼上所说:你陈家享天道福泽。
陈家人,实在是太吃天赋了,上下限异常明显。
运气好时,这一代会出天才,开慧后很早开域,点灯走江,镇压一个时代;
运气不好,一代子弟,无论是嫡系还是旁系中,年轻孩子里,只要是能把域开出来的,都算是成功。
且每次陈家出龙王的时代,江湖上都会出现相对应的可怕邪祟祸患,仿佛陈家龙王的诞生,就是为了将其镇压。
这就使得,连陈家人自己,都认可了这一说法,因为自家跟田地里老农似的,实在是太看天吃饭了。
可真要问,是否真的有这所谓的天道垂青,哪怕是陈家人自己,都无法拿出切实的证据,除了,历代陈家家主。
只有陈家家主,才有资格来到这里。
只要在先祖遗体旁,盘膝坐下,冥冥之中,就能有所察感,得到指引。
先祖留下的域,在这里如同某种媒介,一方域就是一方小世界,小世界里聆听到大千世界的心跳。
陈平道盘膝坐了下来,借着酒气,喃喃道:
“我没错,他是祸害,你也是要杀他的。
可为什么,他怎么看,都像是你的宠儿?
这里,必然有问题!”
陈平道身子前倾,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先祖陈云海遗体:
“是吧,有问题?”
这时,已经死去的陈云海忽然开口道:
“你终于发现问题了。”
陈平道眼睛睁大,慢慢站起身,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先祖遗体。
他很不敢置信,却又并非毫无预料。
正是因为察觉到了问题出在哪里,他今日才会特意来到这里。
天道没错,他笃定,那位李家主,就是一位,被天道判定为需要灭除的祸害。
可问题是,自他参与那件事后,所谓的天地风雨皆同力气象,并未出现。
诚然,历史上,不是没有那种能逆势而上的大祸害,所谓的大祸害,也必然有其可怕之处。
但问题是,哪怕这座江湖,前仆后继地去镇压,一批又一批的人失败,至少在失败时,你能清晰看见这风向,是顺着自己这边吹的。
如同航船,都是先起风了再扬帆借力,可这次,自己船帆早就解开了,船也离港了,但这风,却迟迟未出现。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风,确实会吹,也一定是这个方向,但有人,故意将起风的时间点,给报错了!
排除其它可能后,剩下的这一个,再不可思议,也就是事实了。
那就是,有人竟然能潜藏进这里,向自己,提前给出了正确答案。
哪怕是正确的事,你不在一个正确的时间节点上去做,它也会变成错事。
陈云海:
“他在天道眼里,确实是一个祸害,天道也不会允许他成年,但他这把刀,太好用了,天道暂时还舍不得主动将他折断,当然,他若是能自己断掉了,天道也乐见于此。
陈平道,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啊,你居然没能成功将他提前折断,现在反而被他的锋锐,一步步逼迫到了自己家门口。
唉……”
陈平道:“你,究竟是谁?”
陈云海:“太久远了,我已经快忘记我是谁了。
而你,就算察觉到我的存在,也该装作不知道的。
一个能穿行龙王门庭祖宅阵法禁制、能避开龙王之灵的探知、能悄无声息潜入你琼崖陈家最深处的存在。
你不该急着,与它撕破脸的?”
陈平道无视了对方言语中的威胁,而是问道:“原来,是你想要杀他?”
陈云海点了点头,道:
“因为我有杀他的理由。
一是因为,现在若是不将这把刀折断,我怕这把刀,以后会被拿来砍向我;
二是因为……”
陈云海脸上的五官纷纷剥落,流露出一张没有面皮的脸,成了一个无脸人,他张开嘴,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他,毁了我的成仙路!”
———
白天还有一章。
姜秀芝:“去人家葬礼,你想穿得多艳?”
陈平道:“呵呵,这话说的,到底死没死,谁知道呢?”
陈老头走过来,在老伴儿的帮助下,换好衣服。
姜秀芝:“不错,挺合身。”
陈平道:“太素了吧?”
两人仿佛当初都穿着戏服在演戏,洞房花烛夜,就急不可耐地把自己脱了个一丝不挂。
门被推开,脸颊喝得泛红的陈平道,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姜秀芝:“见到曦鸢了。”
“你忘了,今儿个是明家主母的葬礼,你说你要去的。”
陈平道用酒葫芦敲了敲额头:“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还真是忘了。”
姜秀芝颤声道:“你确定,柳姐姐来了?”
陈平道摇摇头:“那位很有底气,所以我猜测秦家少奶奶也来了琼崖,如果不是,那事情就更糟糕了。”
陈平道:“你怎知道?”
姜秀芝:“除了孙女,没谁能让你这么高兴的了。”
有时候姜秀芝也会疑惑,当初那位在柳姐姐面前,一派翩翩公子形象的陈家少爷,为何在被自己拿下后,像是一幅翠竹之画上被浇淋上了一层厚腻的猪油。
她问过他,他却只是哼哼一笑,然后就怀念起成婚前,那个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她。
陈平道:“那位也来了,我见到了他。”
姜秀芝闻言,看向手里刚刚缝制好的寿衣。
陈平道:“秦家少奶奶,可能也来了。”
屋外,崖州民歌,由远及近。
屋内,陈家老夫人姜秀芝,将手里的线头咬断。
在陈家祖宅深处,有资格大声喧哗的寥寥,寥寥数人中能把歌唱得那般难听的,只有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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