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满楼,白骨幡
三人大呼小叫,却无人敢多言。
因为这个世界,哪怕是旁门左道的修士也不是普通百姓能招惹得起的。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自楼梯口响起。
话音未落,吕松身形一动,五指成爪,带着一股阴冷的劲风,直取陈野的咽喉。
他已是无碍境,这一抓含怒而出,自信能将陈野当场拿下,好好羞辱一番。
然而面对这凌厉一击,陈野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吕松那志在必得的一爪,被陈野轻描淡写地挡了下来,手腕被死死钳住,动弹不得。
“你……。”
吕松脸色一变,正欲发力挣脱,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却从陈野体内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之强,远胜于他!
“无碍境?!”
“怎么可能!”
吕松和他那两位师兄同时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要知道几天前这小子还只是个养气境,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就突破了?
这等修行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紧接着一股寒意从吕松的心底升起,他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后悔。
或许当初他根本就不该去招惹这个怪物。
“说完了吗?说完的话,该我了。”
陈野声音冰冷,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
“啊——!”
吕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剧痛令他的面孔都扭曲了。
“师弟!”
“竖子敢尔!”
另外两名师兄见状勃然大怒,再也坐不住了,一左一右,同时朝着陈野扑了过来。
陈野冷哼一声,一脚将惨叫的吕松踹飞出去,撞翻了好几张桌子。
紧接着他身形不退反进,迎着那两名师兄便冲了上去。
锵!
刀光出鞘,一抹寒芒在酒楼中乍现!
那两名师兄虽然也是无碍境,但一身修为皆是靠邪法催生,根基虚浮,哪里是陈野的对手。
叮叮当当!
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陈野以一敌二,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越战越勇。
他的刀法凌厉而又精准,逼得两人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该死,这小子的刀太快了!”
“二位师兄,今天一定要废了他,否则有辱咱们白骨山的威名。”
吕松捂着断臂,从地上爬起,一脸怨毒地吼道,然后用尚且完好的那只手掏出骨灰罐,直接便往嘴里倒。
片刻之间,他周身阴气大盛,连那只断臂都迅速恢复过来。
然后他也加入了战团。
三人再度合围,攻势越发猛烈。
然而陈野在围攻之下,身形却如同鬼魅,辗转腾挪,游刃有余。
就在这时,陈野说话了,“废物就是废物,再多几个也是一样。”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
“你找死!”
其中一名身材高瘦的师兄被彻底激怒,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厉色。
他猛地后撤一步,从怀中掏出了一面巴掌大小,通体由白骨制成,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小幡。
“师兄,不可!”另一人见状,脸色大变。
但已经晚了。
“小畜生,这是你逼我的!”
那高瘦师兄怒吼一声,将内气灌入幡中。
嗡!
白骨幡迎风见长,瞬间变得一人多高,黑气滚滚,无数凄厉的鬼脸在幡面上若隐若现,发出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哀嚎。
陈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因为在那本白骨观阴册中记载有这种法器的制作方法,要想炼制此幡,需虐杀数十生灵,抽取魂魄,手段可谓残忍至极。
由此可见,吕松这帮人果然是毫无人性,当杀!
与此同时,浓郁的阴煞之气笼罩了整个酒楼,温度骤降之下,连桌椅板凳上都凝结出了一层白霜。
楼内的食客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散奔逃。
“给我死来!”
高瘦师兄面目狰狞,猛地一挥白骨幡,数道黑气凝聚的鬼爪便朝着陈野呼啸而去。
这阴气威力极强,陈野也不敢大意,正欲全力应对。
就在这时,一声雷霆般的怒喝从楼下传来,声震四野。
“谁他妈在城里用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想死是吧?!”
话音刚落,那汹涌的阴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威力大减。
紧接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丛博龙行虎步地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队身穿制式甲胄,煞气腾腾的斩妖司士卒。
一看到来人,吕松和他那两位师兄的脸色剧变。
而丛博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酒楼,最后落在了那高瘦师兄和他手中的白骨幡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当是谁,原来是白骨山的高徒,真是失敬,失敬啊。”
那高瘦师兄手一抖,白骨幡上的阴气瞬间消散,然后连忙收起法器,对着丛博挤出一个笑容:“丛……丛大人,误会,都是误会,我不是有意的。”
“误会?”
丛博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少他妈跟老子废话!你们白骨山最近是越来越跋扈了,而且如果我没猜错,你手里这玩意儿应该耗费了不少人命吧?”
“不……不是的,这是……是宗门流传下来的法器!”高瘦师兄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我不管它是流传下来的,还是你们自己做的。”丛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件事,本来也不归我斩妖司管。”
听到这话,吕松三人心里刚松了口气。
但丛博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但是,你们在余火县城里用这个,那就是不给我丛博面子。”他眼神一厉,“所以你们自己说,是认打,还是认罚?”
这一下,吕松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那高瘦师兄更是低着头,声音都在发颤:“我……我认罚。”
“很好,那就带走!”
丛博一挥手,身后的两名士卒立刻上前,用特制的锁链将那高瘦师兄捆了个结结实实。
“接下来关你十天禁闭,长长记性,没问题吧?”丛博淡淡地问道。
“没……没问题。”
这人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眼看师兄被带走,吕松和剩下那名同门对视一眼,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灰溜溜地搀扶着离开了。
等这些人都走了,酒楼里才恢复了一丝生气。
丛博这才转过身,冲着陈野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好小子,可以啊,连黑风寨都让你给平了。”
显然,消息已经传到了斩妖司。
丛博自顾自地找了张还算完好的桌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说吧,怎么惹上白骨山这帮疯狗的?”
陈野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丛博撇了撇嘴:“白骨山这帮杂碎最近几年确实越来越嚣张了,迟早要收拾他们。”
陈野走到他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平静地问道:“丛大人今天过来,不只是为了给我解围这么简单吧?”
他可不信这位斩妖司的大人会这么巧合地出现在这里。
“哈哈哈,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小子!”
丛博闻言先是大笑,随即身体前倾,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变得十分严肃。
“确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陈野心中微动,知道正题来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这个丛博对自己不错,因此他随即言道。
“丛大人但说无妨,若是能帮,我自不会推辞。”
“放心吧,不会让你为难的。”丛博叹了口气,随即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是这样,最近城里接连有男子在睡梦中暴毙。”
“暴毙?”
“对,连死状都一样,都是脱阳而死。”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经过我们调查,这些人死前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去过城西的醉春楼。”
醉春楼?
陈野知道那是余火县最高档的青楼,比之前那得意楼还要大,不禁言道:“所以丛大人你是怀疑,有妖鬼邪祟混进了那醉春楼?”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丛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可问题就出在这儿!”
“我把整个醉春楼里里外外,连同那些姑娘、龟公、伙计,全都用斩妖司的法器探查了一遍,结果屁都没发现!”
“没有任何异常,干净得就跟刚打扫过的屋子一样。”
“这怎么可能?”陈野也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是妖鬼作祟,不可能不留下半点痕迹。
丛博一拍大腿,声音里满是憋屈。
“谁说不是呢!更他妈邪门的是,城隍庙那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理说,有这种等级的邪祟在城里害人,城隍爷早就该示警了,可他老人家就跟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陈野听得心里也是一沉。
城隍乃是一地阴司正神,负责监察城中妖鬼,保护一方水土。
连城隍庙都毫无反应,这事儿确实透着一股子诡异。
“我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明察暗访,结果还是一筹莫展。”
丛博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力感。
“可那边死的人却还在增加,今天早上,又死了一个。”
说到这里,丛博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死的是县衙钱主簿家的独苗公子,这下子,压力全到我这儿来了。”
陈野算是听明白了。
这案子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查不出头绪,又顶着巨大的压力,难怪丛博会如此烦躁。
“所以我才想到了请你出手。”丛博看着陈野,眼中带着几分期许。
“你小子心思缜密,手段又狠,让你去暗中查探,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其实丛博并未把话说全,他刚开始并没有将主意打到陈野身上,直到黑风寨的消息传回来后他才心中一动,觉得这个陈野是个人才,而自己已经钻进了死胡同里,若是迟迟不能将这个案子给查出来的话,早晚得卷铺盖走人。
于是他索性放手一试,万一要成了,那自然是好的。
就算不成,也没多大妨碍。
反正都这个时候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说完之后,丛博直勾勾地看着陈野,等着他的答复。
陈野没有说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脑子里在快速地盘算着。
这案子听起来确实古怪,但若是只查案的话似乎没有什么直接的危险。
关键这个丛博为人不错,这次更是主动帮自己解了围,若能结下一份善缘的话,对日后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陈野沉吟了片刻,随即抬起头来问道:“丛大人,我有个问题。”
“你说。”
“既然已经查出这些人的死都跟那醉春楼有关系,为什么不干脆先把它关了?”
陈野觉得这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不管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先把它的猎场给端了,就算不能将其揪出来,但至少能暂时阻止命案继续发生。
谁知听了这话之后,丛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端起茶杯,又是一口闷下,然后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兄弟,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这事儿哪有那么简单。”
“不瞒你说,这醉春楼背后的东家正是咱们余火县的知县黄大人。”
“知县?”
陈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没错。”
丛博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无奈。
“我们斩妖司,名义上是不归县衙管辖,直接对上面负责的。”
“可现在是什么光景你也知道,朝廷到处都缺钱,上面拨下来的款项是年年都在减。”
“因此咱们斩妖司近乎一半的开销用度,都得仰仗县衙调拨。”
说到这,丛博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如今我跟我手下的弟兄们都得靠县衙吃饭,你这让我怎么去查封知县大人的产业?”
陈野听完彻底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妖鬼案,里面还牵扯着官场上的人情世故和利益纠葛。
斩妖司看似威风八面,实际上也有自己的难处。
所以如今的丛博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左右为难。
陈野默然片刻,随即言道:“我想先去看看尸体。”
他不是个冲动的人,在没有了解清楚情况之前更不会轻易做出决定。
“好,我这就带你去!”
丛博一听精神顿时一振,立即起身带着陈野离开风满楼,直奔钱主簿的府邸。
主簿在县衙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府邸虽然不大,但也算气派。
只是此刻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门口挂着白幡,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
丛博显然是提前打过招呼了,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被带到了停放尸体的偏房。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和若有若无的腥臊气。
钱主簿家的那位公子,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门板上,身上盖着白布。
一个五十多岁,穿着官服,面容悲戚的男人站在一旁,正是钱主簿。
“丛大人。”
钱主簿看到丛博,拱了拱手,声音沙哑。
丛博点了点头,“钱大人节哀,我想再检查一下尸体。”
“唉,看吧看吧!”钱主簿叹了口气,随即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满脸悲痛之色。
丛博走到尸体旁,轻轻掀开了白布。
陈野的目光落了上去,只见这位死去的钱公子面色青白,双眼凹陷,嘴巴微张,脸上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仿佛是极度欢愉过后的表情。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下身。
即便已经被人清理过,但那个部位依旧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肿胀,散发着一股子洗不掉的、混合着体液的难闻味道。
陈野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
他甚至动用了血腥视觉,可目之所及,除了正常的生命力消散迹象外,没有任何能量残留。
没有阴气,没有妖气,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这个人,真的是自己把自己给玩死的一样。
“好小子,你还真敢出现!”
随后他一拍桌子,指着陈野的鼻子骂道:“我还以为你这缩头乌龟要一辈子躲在客栈里呢,今天既然敢出来,小爷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自找死路!”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黑衣,腰挎长刀的青年,正一步步走上楼梯。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口上。
吕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狰狞。
陈野很是满意,随即起身推开了房门。
等来到楼下大堂之后,只见那名店伙计正百无聊赖地擦着桌子,一见陈野下来,立即便凑了过来。
“客官,我堂哥在风满楼当伙计,刚才他出来买菜路过我这,告诉我说那姓吕的今天又在风满楼里骂您呢,而且说的话比前两天还难听。”
“听说你在找我?”
喧闹的酒楼,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下来。
“哈哈哈,师弟说的是,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山沟里冒出来的泥腿子,也敢跟我们白骨山作对,简直不知死活!”
“来,师兄,咱们喝!”
陈野闻言心中一阵的冷笑,随即给了这伙计一块碎银做小费,然后直接走出客栈,直奔风满楼而去。
……
每一个念头,每一分力量,都能在瞬息之间抵达四肢百骸。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一种酣畅淋漓的强大。
风满楼内,酒气熏天,人声鼎沸。
二楼靠窗的位置,吕松正意气风发地与两名同门师兄高谈阔论,声音大得半个酒楼都能听见。
“那姓陈的就是个没胆的孬种,小爷我不过是放了句狠话,他就吓得两天不敢露面,估计早就夹着尾巴逃出城了!”
突破之后,陈野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如果说养气境的内气是涓涓细流,那此刻他体内奔腾不息的便是浩荡江河。
百脉俱通,气走周天,再无丝毫阻滞。
阅读从采珠疍户开始无限就职最新章节 请关注凡人小说网(www.washuwx.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