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皇位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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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虎,当年师师爹娘被杀的那件事,你还记得么?”

大虎点了点头,“崔大哥回去的时候,和我聊过一次,他那时候在汴梁手里有些人手,本想帮着夫人追查,但是没有寻到什么线索。”

尽管陈绍爱极了师师,但是他很清楚,李师师对爹娘有怨气,甚至根本没想过报仇。

就算师师觉得自己不在意,但这毕竟是爹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或许就会心软。

更何况春桃也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抛开代王、和定难军一系人马的领袖的身份,陈绍也是一个人。

是人就有感情,这姐妹两个,在陈绍的心中,都是排名极其靠前的。

说完之后,陈绍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若是耗费过多的人力去查,搞得满城风雨,就不好了。

他又补充道:“叫他派几个人去查就行,不要声张,也不要闹得太大。”

大虎哦了一声,他肯定是不会去琢磨的,只会原话传递给王寅。

想到第二天还要去面圣,陈绍放了水之后,还是强迫自己睡下。

清晨时候,陈绍醒的不算早,以往每次饮宴之后,李师师都会为其准备醒酒汤。

简单梳洗一番,穿好袍服,陈绍问身边的崔林: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崔林说道:“都准备好了。”

根据情报,赵桓是个很看重家庭的人。

当然,他的家庭不包括那个爹,只有皇后和他的一儿一女。

对于赵桓的这个品质,陈绍还是很认可的。

他可能菜,但是他不坏,至少比他爹强多了。

所以陈绍让人给皇后和太子、甚至是一岁多的小帝姬都准备了礼物。

不管赵桓是不是为了自保,但是他对自己的配合,无形之中,为定难军节省了无数的开支。

他的身份,决定了他有这个能量,可以让自己的事业省去无数的麻烦。

从这一点来看,他甚至对整个华夏都是有很大贡献的。

所以只要他继续配合,陈绍很乐意多给他一些面子。

从昭德坊出发时候,已经临近正午,官家赵桓特意下令,改在垂拱殿相见,顺便宴请代王陈绍。

天子赐宴,一般是在紫宸殿,只有近臣才在垂拱殿或者金明池赐宴。

陈绍也是难得穿戴的十分正式,腰束金玉带,头戴进贤冠,并在腰间挂锦绶。

来到垂拱殿,天子亲自出迎。

陈绍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赵桓,双方虽然互通书信好几年了,但还是第一次面见。

出乎陈绍预料,在他印象中老实胆小的赵桓,生的竟然十分俊逸。

这几年没有了赵佶的压制,也没有了金兵的威胁,他心中又不眷恋皇位,所以过得十分舒心。

见到陈绍走来,他有些紧张,搓了搓手之后,咧了咧嘴,笑的有些不太自然。

“臣陈绍,拜见官家。”陈绍微微拱手弯腰。

赵桓赶紧上前,扶着他道:“代王不必多礼。”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因为书信往来实在太频繁了,所以双方聊了几句就熟络起来。

一般赐宴,是要请皇帝的近臣,如翰林学士、知制诰等,或者宗室成员及退休老臣作陪的。

但赵桓一个也没请,就他和陈绍两人,面前各自摆了一张小几。

“代王不常来汴梁,快尝尝御厨的手艺。”

如今的赵桓虽然皇权不大,但他却极其富有,攒了那么多的家底,要给完颜宗望赔款用,结果没送出去。

他又是个只进不出,没有花费的皇帝,所以内府充裕得很。

这次赐宴,也是极尽山珍海味,四海贡品,珍馐罗列.

陈绍听着赵桓在那介绍,基本不说话,十分专心地享用美食。

等吃饱喝足之后,陈绍笑道:“多谢官家款待。”

“代王为国操劳,都是应该的。”赵桓擦了擦手,当着宫娥太监,毫不避讳地说道:“不瞒代王,那北虏完颜宗望,带兵打入京畿时候。朕虽起用李相公,万般支持,却根本挡他不住。幸得代王麾下虎贲,驱除鞑虏,才叫朕睡了这两年的安稳觉啊。”

陈绍心道也该说点正事了,“官家,北边的鞑虏被赶出去了,但是南边却又冒出来一伙。交趾蕞尔小邦,当今国主李乾德,在我神宗皇帝时候,就兴兵犯边。”

“彼时神宗皇帝宽宏,饶恕了他,实指望他能知错就改。谁知此獠非但不收敛,反而愈发地狂悖猖獗。四十年来,年侵岁吞,使我边境百姓,累遭杀戮,苦不堪言。”

赵桓连皇帝都不想当了,对这些事,根本不想去费心,直接说道:“代王尽管调兵就是,朕都听代王的。”

“咱们华夏上邦,要先礼后兵,还请官家派人,前去问责,叫李乾德惩治凶徒,立下誓言,不可再犯。”

“朕马上就派人前往。”

陈绍见他如此不上心,情知跟他聊这些也没用,便不再说交趾的事。

等赐宴结束,陈绍走后,邵成章带着陈绍送的礼物进来。

赵桓饶有兴趣看着清单,见到上面有给皇后朱琏、太子和帝姬的许多礼物,果然是笑的合不拢嘴。

虽然早就知道官家没有什么大志,但邵成章还是觉得有些可悲。

他犹豫了片刻,说道:“官家。”

“怎么了?”

“臣近日颇觉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再伺候官家了,望官家开恩,赐臣回乡养老去罢。”

赵桓沉默了片刻,随后又喜滋滋看向礼单,说道:“爱卿要走,朕不好拦着。”

邵成章俯下身子,给赵桓磕了个头,转身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

官家和上皇一样,看着仁厚,其实也凉薄的很啊。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赵桓看向邵成章的背影,微微皱眉。

这些老臣,自以为是忠心,其实个顶个都是一样!为了自己的名!为了自己的忠!在朕的面前如此做派。

好像朕能力挽狂澜一样。

难道非要朕和你们一起去死,才算是对得起祖宗么?

事已至此,能保住血脉子嗣,不被灭族,才是对太祖最大的孝。

那刘禅乐不思蜀之前,为何能坚定北伐,因为他有相父。

朕有什么?

李纲那些人,朕没给机会么,你们交出的是何等惨淡不堪的战绩,朕能信你们么!

对于这些人,他实在提不起一丝的好感和敬意来,反而觉得这些人可恶的很。

他们一个个,都是非要朕死不行。

朕有何罪?

——

从皇城出来,陈绍让人直接去金梁桥蔡府。

虽然没有和蔡京约好,但陈绍知道,蔡太师心中是有数的。

果然,蔡府早就准备好了。

进到蔡京书房,陈绍又一次见到了这个老太师。

他看上去,身子确实是比以前更老迈了,但精神却一点都不差。

历史上,蔡京也寿元未到,他正好是今年,在流放潭州的道路上死的,终年80岁,死因是被贬岭南途中饿死于崇教寺。

一路流放,缺衣少吃,他都能撑到湖南再饿死,说明老东西没啥病。

更别提如今压力顿减,好生休养,能多活几年不稀奇。

蔡京穿的很闲适,头上缠着白色的束额,笑呵呵地说道:“老夫拜见大王。”

蔡京虽然没有动作,陈绍还是虚扶一把,“太师这是作甚,快快坐好。”

大宋的财计,在蔡京手上,才能玩得转。有了蔡京,陈绍就不必砸烂一切重头开始,让前线将士有粮草辎重的同时,陈绍还能开掘运河。

有的人是奸贼还是能臣,全看谁来用。

李隆基身边的李林甫和赵佶身边的蔡京一样,都是那种能力极强,但是人品不怎么样的典型。

治国在他们眼里,不是难事,内斗的同时,捎带手就给办了。

蔡京看向陈绍,心中不禁再次感慨,代王实在是太年轻了。

只要他不中道而殂,绝对能成就一番大业。

两个人落座之后,陈绍又看着蔡京身后的蔡行,笑道:“太师亲自调教就是不一样,几日不见,你也精神不少。”

这算自己半个儿。

蔡行拱手道:“大王谬赞。”

陈绍和官家聊,全都是美食、汴梁风物、家长里短。

等到与蔡京聊,那就都是干货了。

等他说出征讨交趾来,蔡京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但是他没有说其他的,只是点头,然后认真思考起来。

这就是被赵佶给开发出来了,对主公的要求,甭管自己同不同意,都先想办法给你办好。

不反对,不质疑,不提困难!

要不他能在赵佶这种权力动物手底下六度拜相呢。

赵佶把皇权看的比命还重,却不得不分出相权来,让给蔡京,而且舍不得换掉。

就是因为蔡京用的太顺手了。

听到陈绍要调西北人马去征讨交趾,蔡京摇头道:“交趾多山林,蚊虫密布,瘴疠横行,恐非良策。”

陈绍道:“我已有应对瘴疠之法。”

蔡京把其他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其实是不赞成征讨交趾的,如今正是要取代大宋的关键时候。

虽然看上万无一失,但这种时候,代王竟然还有心思去征讨交趾可见他确实是有异于常人。

蔡京心中想的是,皇位的诱惑是何其之大,代王在有机会摸到的时候,还有心情想其他事?

他不懂陈绍,不知道在陈绍的心中,皇位虽然重要,但也只不过是他实现胸中抱负的一个工具而已。

做皇帝,尤其是大一统的皇帝,是很多人的终极目标。

但对陈绍来说不是。

人生短短几十年,自己已经二十有余,便是坐上了皇位,也不过享受五六十年。

能享受的口腹之欲、酒色之欢,带给自己的愉悦,都是有限度的。

但是实现抱负,带领民族迈出坚实一步,所能带给他的欢愉,则是无穷大的。

三五年内,他必须要完成征交趾、下南洋这两件事。

——

就在陈绍于汴梁落脚,开始布局受禅称帝的时候。

曲端那边终于开始捷报频传了。

辽东各地,见到辽阳被围,平州的郭药师根本无力和定难军抗衡之后,纷纷选择投降。

终于,在中秋时节,城中的辽东当地官员,联合军民,打开了城池。

张叔夜率兵进入辽阳城,将常胜军的家眷全都掌握在手中。

秋高马肥,此时暴雨带来的翻浆期已经基本结束。

朱令灵下令出击,进攻滦州。

从城门洞到护城河吊桥上,进进出出的大队民夫来来回回。

更多的人上了城墙垛口值守,城门口也有常胜军的军官按剑走来走去,一副小心提防的模样。

显然,他们已经得知了消息,定难军要来攻城了。

从蓟河退回来的甄五臣,此时脸色凝重。

他是见识过定难军新式武器的人,若是他们用在攻城上,自己这滦州还守得住么?

其实甄五臣已经去找过郭药师了,希望大哥能投降,因为实在没得打。

但投降了一辈子的郭药师,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这次说什么也不肯投降。

或许他也知道,这一回与之前不同。

之前不管倒向哪一边,都是要让他带常胜军,继续掌兵的。

而且每次投降,都会带给他更高的官职,更大的权力!

他已经习惯了权力带来的滋味。

一旦投降了定难军,他能保住命就不错,带兵更是想都别想。

滦州从五代开始,就是一座雄城,城墙高峻不说,这护城河也是又深又宽,吊桥极长。

每块桥板都是几块大木由头至尾销死再加上镔铁铁箍箍上的。

战时一撤一拆,还可以用来堆迭加固城门。

一队常胜军,正把守着吊桥口,此时辽阳府被攻克的消息还没传开,只有少部分知道,并且还被勒令不得泄露消息。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

等到辽阳府被克的消息传开,自己手下,还能有多少的战意。

甄五臣叹了口气,脸色愈发难看。

突然,远处飞奔回来几个哨骑,看他们模样,甄五臣就知道缘由。

定然是大军杀来了。

石州城与滦州紧邻,而且沿途没有阻碍,定难军全是骑军,本来就快。

城门口守卒,乱纷纷地往城中赶去。

垛口处值守的士卒已经扯出了弓矢,搭在弓弦上,随时准备用力拉弓射箭。

转瞬之间,定难军大部队就杀到城下不远处,开始进攻附近的军寨。

呼喊厮杀混乱的声音,就像炸雷一般在城外各处爆发响起,直入云霄。

这呼喊错杂之声,转眼之间就由西向东,席卷全城,城头的常胜军,应和错杂成一片。

甄五臣始终盯着他们,果然在定难军身后,一队炮兵推着铜炮前来。

这东西在他们的射程之外,甄五臣只能是在城楼上,看着定难军固定火炮。

他已经可以确定,这绝对不是霹雳炮

射程和威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呼喊之声,挟着满满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撞击得滦州城头每个身处其中的人心旌摇动,不知所措。

随着引线被点燃,砰砰的声音响起,炮声隆隆如同春雷。

火势翻卷,黑烟烛天。

滦州城外的甲子堡辅城,被轰出一个大窟窿,哀嚎哭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紧接着炮手再次开始装填。

甄五臣都快绝望了,面对这东西他确实没有办法,尤其是在守城的时候。

滦州城墙或许能挡住,但周围的辅城军寨就倒霉了。

而辅城、护城军寨被打下来之后,滦州也就成了一座孤城。

被攻下来,就是迟早的事。

常胜军中,确实是有些硬茬,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依然大吼着守卫护城军寨。

等到定难军打到寨下,甄五臣也开始选锋出击。

他选好了一队人马之后,亲自上马,看这架势要自己出击。

周围的裨将和亲兵,纷纷劝他下来,要他在城上指挥。

但是甄五臣不为所动,“开城门!”

守城从来不是只守自己所在的城池,而是要围绕着这个城池,在附近各种交战。

甄五臣已经料定必败,但是他确实没有怂。

在一片混乱惊惶中,城门大开,甄五臣挥舞着长枪,猛地大声呼喊道:“跟我杀啊!”

在他身后,甄五臣的亲卫、随从也都跟着他大喊。

看着甄五臣竟然舍生忘死地亲自带兵前来策应,甲子护城军寨上的常胜军,顿时就士气大振。

守寨子的都统赵鹤寿左手是一支长柄狼牙棒,右手是一支长柄重斧。在城墙之上翻卷展动,当者纷纷被扫下城头。

他也是常胜军的老将了,此时杀出了血气,身边常胜军士卒飞快的减少,不时有人坠落城头。

在辗转厮杀的箭楼附近,不大的寨墙范围内,血肉已经凝结成一片,人踩在地上都会打滑。

但定难军仍然在拼死涌来。

终于,在赵鹤寿抬手的瞬间,一柄长矛从他肋下刺穿了护甲。

赵鹤寿大叫一声,面目狰狞,一柄大刀顿时砍在他脑袋上。

被护甲一挡,发出沉闷的声音,虽然没有砍进去,但明显脖子里的骨头已经断了。

他不甘地倒下,很快军寨就被攻了上来。

即使是甄五臣有了必败之心,也没想到这甲字军寨这么快就被打下来了。

他算是个老将了。

平生打过无数次攻城、守城之战,但这么快破辅寨的,还是第一次见。

定难军一阵巨大的欢呼。

然后就有大队骑兵,开始包围他们。

甄五臣把枪一横,军寨丢了,先锋出击毫无意义,只能是退回去。

但是他又不想回去,稍作犹豫,后路就被骑兵截断。

满脸是血的罗青汉,拽着缰绳,“五臣,没机会了,杀出去吧!”

“杀!”甄五臣高呼一声,单手持枪,朝着身后包抄的定难军杀了过去。

背后定难军的一名军将,已经杀得浑身都是血肉喷溅其上,挥舞着一柄大枪,率领麾下士卒逼上来。

这也是一员猛将,在他面前,常胜军上下当者披靡,转瞬之间就砍翻了两三个。

甄五臣突然想起自己去见大哥,劝他投降时候,大哥的话:

五臣啊,难道咱们弟兄,就要随便找一个地方,无权无勇的渡过下半生?连一个乡人里正,都可以趾高气昂的上门指手画脚,而我们只能唯唯诺诺…………最后卑微的老死榻上?

与其如此,我宁愿死在战场上。

甄五臣微微仰头,死死咬住牙关!

大哥,你说得对,男儿大丈夫不能快意恩仇,纵横天下,纵然侥幸余生,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我先走一步了!

随着他的冲锋,四面八方,乌泱泱的定难军骑士冲了上来。

如同一股股洪流,会把所有眼前之敌,统统淹没。

惨烈的厮杀,瞬间展开。

常胜军猛将罗青汉,被人一枪挑落马下,顿时就有六七把冷冰冰的枪尖将他刺在地上。

甄五臣想要去救,被人砍断了马蹄,他身子失衡,落地之前,被人一枪扫在胸口。

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甄五臣刚要反抗,身后又有几枪刺了过来。

看着胸口处,露出的枪尖,他眼睛瞪得溜圆,终于慢慢倒了下去。

死前只听到一句话:杀,杀光他们!

真凶或许根本查不到,即使是查到,也有可能已经死了。

但陈绍还是想查一查。

汴梁经历了这么多次巨变。

当初最煊赫的梁师成、王黼、童贯这些人,早就成为枯骨。

他们的势力,也大多烟消云散。

“好。”大虎的觉来得快,醒得也快,披了件衣服已经是全无困意。

陈绍一直觉得,大虎能活到一百岁,他心里是一点烦心事也没有。

倒头就睡,一叫就醒,能吃能喝,活动量还大。

对唯一的妹妹,也不是很亲近。

“明日去跟王寅说一声,叫他派人查一查,万一能寻到呢。”

在院子里逛了一圈,陈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当年有人追杀春桃,凶手至今也没头绪。毕竟陈绍在汴梁的势力不大。

当年在汴梁,第一次杀了人之后,他晚上也是这样倒头就睡下了。

在横山第一次上战场,陈绍第一次杀人之后吐得利害,大虎拿着两柄铜锤,不知道敲死了多少人,照样是倒头就睡。

大虎睁开眼,迷迷糊糊,旧日称呼脱口而出,“东家,怎么了?”

“陪我出去走走。”

事实上,战场上的锤子,都不是很大。因为打仗是个时间很长的体力活,动辄就要打几个时辰,拿着重量过大的武器,纯属是沙雕行为。

大虎挥舞着锤子的模样,让李孝忠当即就双眼一亮,后来还屡次叹息这样的猛将苗子,因为要保护陈绍而无法上阵,实乃一个遗憾。

陈绍可不觉得遗憾,他心中有数,自己的安危胜过一切。

汴梁的秋夜还不算很凉,昭德坊内,虫鸣声响起一片。

陈绍喝得有点多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耳听着旁边不远处床上大虎的鼾声,想起苏轼的一句话:怀民亦未寝。

“大虎。”陈绍走过去踢了一下他的床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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