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完了!这下闯大祸了
那串数字少的可伶得让她想哭。
也许,真的该去拜拜了?
不是随便说说那种。
哪怕只是让她睡个整觉,或者下次汇报时项目经理能暂时性失声呢?
姚昭宁出身于东北深山的一个村落,村子世代流传着“出马仙”的传说。
她的奶奶是村里有名的“大仙儿”,能通鬼神、断祸福。
从小耳濡目染下,姚昭宁对那些香灰、符咒、保家仙的故事并不陌生,只是长大后她更愿意相信科学。
姚昭宁对出马仙的事渐渐没了兴趣。
一来是找她奶奶办事的人越来越少。
后来,就留在城市里生活、打工,开始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唉,这踏入社会啊,日子是真没那么容易。
请了一天假,坐上颠簸的长途汽车,辗转回到那个记忆里已经模糊的小镇。
祖宅比印象中更破败了,青砖墙上爬满了藤蔓,木门吱呀作响,推开时带起一阵陈年的灰尘。
堂屋里光线昏暗,只有祖宗牌位静静立着,透着一股沉沉的暮气。
她放下路上买的香烛纸钱,目光落在供桌中央那个布满灰尘、黑黢黢的老旧香炉上。
香炉上隐约印着些动物图案,是什么呢?
狐狸?
蛇?
黄鼠狼?
罢了,看不准图案,便不看了。
那是祖传的玩意儿,样式古拙,沉甸甸的,据说是有些年头了。
她记得小时候奶奶还用它上过香。
她叹了口气,拿起旁边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打算先把香炉擦一擦。
指尖刚碰到那冰冷的金属表面,一阵尖锐的刺痛陡然从太阳穴炸开,是连续加班熬夜的后遗症。
她眼前猛地一黑,手下意识一松,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下。
“哐当——!”
一声清脆又沉闷的巨响,在寂静的老宅里炸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姚昭宁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个黑黢黢的香炉从供桌上跌落。
在地上弹跳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地,碎成了大小不一的……八瓣。
碎片散落在积灰的地面上,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完了!
这是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值钱吗?
这是第二个。
祖宗会不会气得从牌位里跳出来?
这是第三个。
她甚至没敢立刻去捡,只是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然后,她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气。
不是她买的廉价线香,那是一种极其幽远、带着点陈腐,却又莫名沁人心脾的味道,从碎裂的香炉内部弥漫出来。
紧接着,整个堂屋,不,是整个祖宅,瞬间陷入一种死寂。
不是普通的安静,是万籁俱寂,连门外偶尔路过的车声、风声、虫鸣声,都消失了。
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沉重地压下来,让谢瑶瑶呼吸困难。
供桌上,那三炷她刚点燃插上的线香,燃烧的速度快得诡异,猩红的火点向下移动。
青白色的烟雾不再是袅袅上升,而是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疯狂地涌向碎裂的香炉,在碎片上方盘旋、凝聚。
金光刺破屋顶,三道身影裹挟着劲风落地时,青白色的烟雾里,渐渐勾勒出三个模糊的轮廓。
一条竹青色的蛇盘在那里,蛇头高傲地昂起。
旁边,一只九尾妖异灵动,尾巴随意扫动着。
还有一只小小的黄棕色的身影,脸色带着几分沉郁。
不过眨眼间,这几道身影便渐渐褪去原形,化作了人的模样。
姚昭宁瞪大了眼睛,嘴巴无意识地张开,怀疑自己是不是加班加到出现了幻觉。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不是梦。
烟雾缓缓散去,三道身影清晰地显现出来。
正中间,是个穿着一身烈烈红衣的少女,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松松半束半披,头顶毛绒绒狐狸耳,垂发自然飘,杏眼圆睁,柳眉倒竖。
她手里……居然扛着一把比她个子矮不了多少的九环大刀,刀背上的铜环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周身都散发着一股“老娘很不好惹”的气场,目光如电,瞬间就锁定了僵立当场的谢瑶瑶。
“哪个杀千刀的!”
少女声音清脆,却带着十足的煞气,“把老娘的房子给砸了?!”
房子?
姚昭宁茫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香炉碎片。
红衣少女左边,站着一个穿着竹青色长衫的青年男子,容貌清冷,额头三个竹青色鳞片身形修长,气质文雅,鼻梁上甚至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他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线装的厚厚账本,另一只手握着一支小巧的毛笔。
此刻,他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像是在评估一件待拍卖的商品。
视线在地上碎片和姚昭宁之间扫了个来回,然后,用一种清晰平缓,却毫无温度的语调开口。
“据此香炉承载契约及三百年香火供奉折算,阁下需赔付如下:基础损失,香炉本体,折合现世流通货币……”
老家那套很久没人住的祖宅钥匙,蒙着一层灰,冰凉地躺在抽屉角落。
回去一趟吧,给祖宗们烧点纸,上柱香,求他们看在后代如此凄惨的份上,稍微抬抬手,给条活路。
“啊~~~我的腰啊。”
没挺起来,腰酸背痛地爬起来,开始翻箱倒柜。
“找到了。”
上一次看到傍晚的天空是什么颜色?
不记得了。
姚昭宁只记得项目经理唾沫横飞地画饼。
这个念头在她第二天清晨,顶着鸡窝头和一脸油光被楼上装修的电钻声吵醒时,达到了顶峰。
姚昭宁瞪着天花板三分钟,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然后一个鲤鱼打挺。
“本周运势:坎。诸事不宜,谨言慎行,易破财,身心俱疲。”
姚昭宁嘴角抽搐了一下,关掉页面,点开银行卡余额。
记得同事键盘噼里啪啦的声响。
还有自己心里那根越绷越紧、随时会断裂的弦。
肩膀僵硬得像两块风干的水泥,黑眼圈浓重得可以直接送去动物园冒充国宝。
上一次准时下班是什么时候?
“水逆,绝对是水逆。”
姚昭宁瘫在回出租屋的网约车后座,有气无力地划着手机。
屏幕上是某个星座运势博主的页面,鲜红的大字写着。
加完最后一个班,从写字楼里飘出来的时候,姚昭宁觉得自己只剩下一口气了。
连续三十五天,一天至少十二个小时,对着电脑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仿佛永无止境的报表和方案。
姚昭宁觉得自己的视网膜快要和显示屏长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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