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娇宠

桂嬷嬷劝道，“夫人呐，这高嫁低嫁的，总有好或是不好之处，往后的日子咱想不了那么长远，重要的是公子有上进心有能耐，婆家和善，日子总归是差不离多少。”

“理是这个理呀，这京城的，就没几个公子合适。哎呦，可把我愁的，年前呐，还得操心叠风的婚事。”

陆叠风的未来夫人，定下了城北右佥督御史的外孙女楚清缨，聘礼已经下了，就等年后完婚。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这些礼数下来，如今的庚帖还要下给西府一大家子，想到这些，侯夫人的右脑仁又开始犯疼。

魏国民风开放，未成年男女之间可以一起游山玩水，增进情意，若是有看对眼的，可以禀告父母，再行商榷是否能成婚。

陆曜和陆暖都闷，话不多，除非他人问及，才会回应几句，让活泼的陆怀珠一同去，不至于像前几次那般，问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公子没有，答曰没有，问发生了何事，答曰无甚要紧的事，堂兄妹两一个德行！

陆怀珠同祖父祖母用了早点，祖父连连夸阿雷的手艺不错，大有将阿雷据为己有的意思，怀珠护短道，“阿雷可是珠珠悉心栽培的，可不许祖父三言两语给骗走了去。”

侯夫人笑道，“瞧吧，珠珠儿可精着哩。”放下碗筷，对珠珠道，“待会我让崔记绣娘来，给珠珠裁几身衣裳，今日让她先送几套过来，免得冻坏我孙女。今年秋天来的早，府上的哥儿姐儿也都做几身。”

侯夫人方才听桂嬷嬷说珠珠无秋季衣衫，买的不如定做的合身，府里的哥儿姐儿都做几套。孙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曜哥儿去年的衣服就短了一大截呢。

桂嬷嬷笑道，“夫人，你半月前刚选了料子做秋衣，府上的哥儿姐儿前半个月都量了码的，约莫着这几日秋季成衣要送来了。”

侯夫人不管事，记不大清了，“哦，是么。那便算了吧。府上是三媳妇管家吧。”

这话说的两位老嬷嬷心底一凸，应答到，“是”，几十年的职业敏感告诉她们，老夫人是想做点什么了。

饭后两位嬷嬷收拾碗筷，钱妈妈问道，“桂花，你方才跟夫人说了什么呢？”

桂嬷嬷压低声音，“三房那些腌渍欺压二房的姐儿，六姐儿才四岁，夫人的院子隔得太远，管不到，但夫人是喜欢这丫头的，我总不能不管。”

“就你多管闲事。”钱妈妈呸了一句。

桂嬷嬷冷哼，手肘撞了钱妈妈一下，“钱巧嘴，侬就是个黑心黑肺的。”

“哎呦，一大把年纪的撞的老骨头散架！”钱妈妈揉了揉撞疼的胳膊，小声道，“我总觉得六姐儿有些怪，不像个小孩子。”

“她不像小孩子像什么？诶，你谨慎，当年就是谨慎过头，才会酿成大错！”

“住嘴吧，这么多年，当年的事还没烂在你肚子里么！”钱妈妈抬手往桂嬷嬷嘴里塞个馒头，“当年之事，谁也不能再提及！只是，二房受难了，可怜六姐儿，亲爹亲娘不在身边，我们这些老奴婢的能帮便帮，一把年纪了，还怕什么！”

二人交头私语之际，却不知耳房门外站着一孩童。

桂嬷嬷咽下一口馒头，“你也算是有点良心——诶，姐儿，你怎么过来了。”

钱妈妈见怀珠竟然站在耳房门口，目光晦暗，方才哪些话，六姐儿不知听去多少。一时间手脚僵住，只得说，“姐儿，外边风大，姐儿快些进来。”

陆怀珠也道，“祖母，不用着急，我在家爹爹还打我呢。”

“他还打你？！那个逆子。”似乎每次说到爹爹，祖母都很开怀，“珠珠来京城这么些日子，也未四处玩耍，明日几个小辈之间相看，你同你大哥二姐一块去吧。”

“小鬼灵精的。”侯夫人点了点怀珠的额头，手腕的金累丝托镶茄镯子顺势撞上怀珠的眼睛，可把侯夫人给惊到了，孩子小，金镯子重，一不小心地就给撞红了，冰帕子敷了，又揉了好些会。

阿闪道，“夫人，不用这般着急的，小姐在苏州园子里，经常磕碰的，镯子碰一下，不是大事，过几日就好。”

话虽这么说，侯夫人当场还是将镯子退了下来，送给了陆怀珠，自己换上檀香珠带着。

钱妈妈穿着暗青色的绸布袍子，挽着老妇簪，迎面对二人笑道，“六姐儿今日的花苞头梳的真好看。”

陆怀珠只好羞涩地笑笑，“钱妈妈，是柒儿给我梳的。”

“钱巧嘴，侯爷夫人都梳洗好了吧。”

侯府一大家子，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俱都压在侯夫人一人的肩头上，说不累是假话。陆怀珠心疼地给侯夫人捏肩，老人肩膀厚，捏不大动，侯夫人笑道，“快下来吧，我这把老骨头，待会把珠珠的手都给捏散了。”

“怎会，珠珠在家也给我”，娘字收了回去，陆怀珠嘻嘻的笑，“给我爹捏呢。”

“是没有适龄的公子么？”陆怀珠问道。

“是啊。”侯夫人叹气，“这京城里呀，人情世故那么多，各家的往上走，都是七拐八拐的亲戚，高嫁吧又怕暖姐儿受气了，我若是死了，娘家没个人看顾她，低嫁吧又怕丈夫家长里短劳心费神。”

“就等六姐儿来开膳了。”

陆怀珠进厅就瞧见侯夫人在翻一本册子，走过爬上罗汉床的，“祖母，您在看什么呢？”

钱妈妈道，“您别急，奴才去看看。”

桂嬷嬷行至大正房，正遇见从厢房里出来的钱妈妈，钱妈妈逢人便是笑脸，看着是个喜庆人儿，实则不然。两个老仆都是老侯夫人的左膀右臂，早年助侯夫人将侯爷身边的莺莺燕燕清理得一个不留，都是狠角色。

侯夫人放下册子，重重叹口气道，“哎呀，你二姐的婚事，可是愁坏了祖母。”

陆牛氏不管事，整日在佛堂缅怀去世的丈夫儿子，连女儿都不管了。陆暖年前及笄，只比陆曜小几个月，快十五岁了，亲事还没定下来，这在京城大户，可是少有的，人家的女儿都是踏破门槛的来求，怎么到陆暖这儿，就变样儿了呢，自己的孙女，明明生的也不差啊。

侯夫人本以为陆牛氏会对女儿的婚事上点心，没想到竟然一句不问，就当没生这女儿似的，可把老太太给气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气顺过来了，给陆暖相看亲事，可京城里边好点的哥儿都定了婚，哪里还有年纪合适的哥儿给挑的呢，唉，真真愁白头。

兰姨娘叫苦不迭，赶紧让心腹丫鬟回老家找人，找不到就把那贱婢的爹娘给找来，让他们好好看看自个儿的女儿做的丑事。

这厢三房闹的不可开交，侯夫人得了消息，只是笑了笑，由她去闹吧，自个儿院里的事儿，自个儿处理。三房还好，不像大房二房，让她头疼，幸好得了个可人疼的珠珠儿，要不然这日子还难熬些。

“珠珠怎么还没来，这都什么时候啦，桂嬷嬷怎地去了这么长时间？”侯夫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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