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是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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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站起来咧开嘴笑了,脸上好似千层饼的褶子往两边扯开,掉的七零八落牙齿颤巍巍的,他仰着头凑到微生面前,与微生面抵着面,“无念怎么回来了,快进来歇歇脚。”

微生后退了几步,撇过脸,离老头腐烂的气息远些,脑袋轻微地眩晕了会。酝酿着从鼻腔喷出一股气,企图把混杂黄烟的口臭味冲淡。

“年爷爷,我带几个朋友回来拿些东西。把钥匙给我吧。”

微生用这好可以让在座所有人的声音说道,“那位是年爷爷的老婆。”

柒儿的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怎地相差如此大的岁数?”

微生不愿作过多解释。“老太太”实际年纪与老爷爷相仿,都是七十七岁。前朝有位妃子求驻颜丹,老太太只是个试药的奴婢,经过种种折磨,年老太太虽容颜常驻,但五感尽失。最初几十年,年老太太一直求着微生研制出个变老的法子,能和老头子一起变老,成了她几十年的渴望。

阿雷净手,准备众人的晚饭,才发现这家不用盐巴。老头子年纪大了,尝不出味道,年太太做饭菜也不知道放多少,盐巴还贵得很,索性不用盐巴了。

微生饥肠辘辘,连日来吃不好吃不好的,索性屈尊将贵陪阿雷上山取盐巴。

年太太给他们点了一个火把上山,并让他们两注意安全,夏天雨季,蛇多,尤其这些深山老林里。

天色渐黑,虫鸣啾啾,遥远的山上传来嗷嗷的狼叫,怪渗人的。陆怀珠劝道,“还是别去了吧,吃些腌制的咸菜,嘴巴不就有味道了么。”

微生不同意,这上山下山的路,他都走了多少遍了,台阶数都清清楚楚,山上的树长在哪儿,哪里又开了朵花他都记得。蚊虫鼠蚁又有何惧。

执拗地领着阿雷,举火把上山。众人目送他两上山,知道两个火把成了两个晃动的橙色原点。

陆怀珠心里有隐隐地不安。

几人等了近一个时辰,两人还未下山。年爷爷说,平日里按照他的脚程,不到一个时辰便能回来。

又等了一个时辰,祝肆言肚子都叫了好几遍。年太太端来一篮子蒸红薯,几人等不住,先吃了些垫底。

陆怀珠这才刚下嘴呢,院里人就大叫,“说好的等我一起,怎么不等了!”

微生气冲冲地,夺过祝肆言手里的红薯,不顾形象地嗷唔一大口。

祝肆言气的跳脚,本想骂他不懂礼数,偏过脸看到阿雷在后面,背上背了个人。更想骂了,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女人见到微生来了,略惊讶后,招呼众人于阴凉处就座。回到老头身边,见地上有两张烟叶纸,叉腰骂道,“死老头子,想牙全都掉光啊!每日没夜地抽抽抽!”

祝肆言干笑了句,“父女两感情真好啊。”他要是这么说他爹爹,会被他爹爹打的一个月下不来床吧。

陆怀珠欣然同意,她有阿雷在呢。

陆怀珠让阿雷去帮老太太扛红薯,正准备去呢,院里进来一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肩上扛着麻袋,手肘还跨着一篮子红薯。

“回来啦。”年爷爷喊道。

实际上是个小山头。

陆怀珠之前还以为这山头有多锦绣多端,实际看到了,也不过是个翠绿翠绿小山头而已,微生一直叨叨这山上都是微生家族几代的药田,似乎被说服,小山头山顶似乎冒着悬壶济世的仙气。

柒儿略带嫌弃道,“就这么个山头啊。”

臭小子,又嫌他脏,小时候还不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吗,他何时嫌弃过。老头子恨不得跟微生多亲热亲热呢,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抖掉烟丝,拍拍他的肩,“阳面钥匙在我这,阴面钥匙得问老太太要哩。”

絮絮叨叨,原来老太太刚去去山上的储物山洞里拿食材去了。老头子挽留一群人吃饭。

一个七八十岁,白发稀拉的老头子坐门前抽黄烟,吹出一口浓烟,须臾间散于背后的青山。抽了几口,便在石墩上磕磕烟枪。大约是眼神不大好,他并未注意到来人。

微生走到他面前他才知道有人来了,好半天才认出人来。

微生无念撇了柒儿几人一眼,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反过来嫌弃道,“庸俗。”

唯有朴素才是微生的族的立身之源。

丑陋不堪,祝小胖心里苦,本来是陪着陆怀珠来体验人生的,小姑娘家的跟着微生这么自私自利的人出门,他放心不下。他们要找的药能否找到他不甚在意,现在出师不利,药引子没见到差些毁了容,必须把微生口中的百虫散给找出来。

约莫再走上一天的路就可以抵达他们的大本营。

陆怀珠对微生此人存有许些不解之处,常年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身上却干净至极,行走之间,总是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草药香,很是醉人。

为此柒儿不止一次和陆怀珠抱怨,府里的那些小丫头竟然会向微生讨要药包熏衣服,微生很懂得经营,哪个小丫头把他的衣服补的最工整,洗的最干净,他就把药包送给谁,无论到哪儿,他总是享受着众星捧月。

面前的小山大隐隐于世,像群山绵延的无数片绿叶其中的一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百十来丈高,两旁绿树茵茵,树影婆娑。由微生打头,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农户家。

今日难得出了太阳,即使燥热,也比连日下雨来的爽快。陆怀珠等人出发时心情极好,与昨日刚到马场的一身狼狈不同,这时他们一行人等都已清洗干净。

祝肆言用暗蓝色的巾子蒙了脸,不让人瞧见他溃烂的鼻尖。

微生说,祝肆言的皮肤对此地的毒虫敏感,要对症下药,可惜现在手头没有治百虫叮咬的药水,不然可以不留下丑陋不堪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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