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天师

小酒馆不大，但是正是晚饭的时候，里面还是挺热闹，李浩然和沈聪一显然经常到这里来喝酒吃饭，掌柜的看见他们就像见了亲人一样，热情招呼着过来，还埋怨李浩然那么久了不来光顾。

李浩然笑着说刚出远门回来，问里面的套间空着没有。掌柜的说正好空着，把几个人让进了套间。

随便点了些酒菜，李浩然才一正色，把老宅的事情和他说了，接着问道：“你是书香门第，身边来往的也都是读书人，现在又在报馆工作，接触的各种新闻奇谈，各色人等都有，不知道对那老宅了解多少，能不能给我找点线索出来。”

沈聪一道：“那就不清楚了，那个年头儿都乱成什么样了，哪有人会理会一个私塾先生的死活。”

李浩然道：“如果不能找到问题的根源，解除宅子里冤魂的怨念，他们是不会去转世投胎的，总不能这样看着他们一直闹下去。”

沈聪一笑道：“这你可难倒我了，我除了摆弄笔杆子，别的嘛也不会，抓鬼驱邪那是你李大天师的事咯。”说着话举起酒杯朝众人拱拱手，随后一饮而尽。

李浩然道：“不管怎么说，你的多帮我打听着点才行，这事关人命，很重要的。”

沈聪一点头应允道：“我心里有数，行了行了，那么就不见了，今天咱们多喝几杯才行。”

酒杯碰撞推杯换盏了一阵，一个个的脸色都变得红扑扑的，霍思灵怕李浩然喝多了耽误帮小胖招魂，早早催促他们撤了酒局，等这件事办完了改日再喝。

几人出了小店，各自要了胶皮回家。等回到家中一看，李老太太和越秀早就已经睡了，李贺年正陪着胡三爷下棋，杜心武嫌下棋太闷，自己回屋抽烟喝茶。

瞧见他们回来，询问了一下今天事情的进展情况，胡三爷也是一愣，喃喃道：“居然还有洋鬼子，真是挺邪门。”

李浩然道：“是啊，而且大白天的现身，我们三个都可以看得到。”

胡三爷道：“这事不简单，不过……喂喂喂！你这里嘛时候多了个炮啊？你玩赖是不是？”

李贺年道：“我早就把炮横过来了，你当时就想着用你的车横冲直撞，往我这边冲，我炮老早就埋伏在那了，你把炮给我撂下，快撂下，再玩赖我以后不跟你完了。”

胡三爷狐疑的皱着眉，喃喃自语着道：“我横冲直闯的时候，你的炮早就埋伏过来了？”转头问李浩然道：“你爹下棋爱提早下埋伏吗？”

沈聪一道：“你们不是说看到老宅里有洋鬼子的魂魄吗，也许是庚子年被洋鬼子害死了，觉得死的冤枉，导致怨念不散。”

李浩然微微摇头道：“不对，洋鬼子孩子贺先生一家，没理由那几个洋鬼子也死在哪里。”

沈聪一终于开口道：“那老宅子闹鬼，我也听说过，想不到你们居然敢到那个地方去，更想不到会看到那么邪门的事，我得先定定神。”

过了片刻，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缓缓的道：“其实我了解的也不比你多多少，只知道老宅的主人姓贺，曾经是私塾教书先生，这位贺先生在后院居住，前院就是他家的私塾，由于他教书能力还比较受到老百姓的认可，送去读书的孩子倒是不少，所以这位贺先生的一家老小日子还算过得不错。”

“私塾先生？”霍思灵忍不住道：“私塾先生能得罪什么人，最后弄一个家破人忙不说，老宅还阴魂不散的成了凶宅。”

沈聪一登时站起身迎了过来，一把抱住李浩然，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辈，笑道：“臭小子，半年多不见你了，以为你上山修行去了呢。”

李浩然笑道：“看你这意思，干的挺卖力呀。”

沈聪一一脸无奈道：“报馆工作量加大了一倍，人手不够用啊，而且我现在还兼职给报馆写稿子，忙的四爪朝天。”

开始听到那老宅的事情时，沈聪一的神色就是一阵青一阵白的，等听完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倒吸了口凉气，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脸色顿时变得通红，过了许久才恢复本色。

“你到是说话呀。”李浩然催促着道：“怎么变成哑巴了？”

沈聪一一脸茫然：“嘛正经事，说的跟真事一样。”好像他俩在一起从没有过正经事一样。

李浩然指了指路边的一家小酒馆，道：“进去慢慢说。”

李浩然一拽他道：“今天甭干了，走，喝酒去！”

沈聪一耸耸肩，拿了外套锁好报馆的门随着李浩然出来。

“笃笃笃”，李浩然抬手轻轻敲了敲办公室半敞着的门。

沈聪一身子微微一震，抬头往外一看，四目相对两人顿时笑了。

一行人一边散步，一边闲聊，李浩然介绍了霍思灵和腾冲给沈聪一认识，并大致说了一下他这半年来的遭遇，听得沈聪一嘬着牙花子啧啧称奇。

“浩然，”沈聪一惊讶道：“你这半年的种种遭遇够我半年在报纸上写文章的题材了，我得记下来，省得待会忘了。”说着真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和钢笔认真的记了起来。

李浩然一把抓过他的笔记本笑道：“你先别记了，我找你有正经事说呢。”

其他同事都已经下班了，沈聪一还在加班，自打加入报馆工作后，沈聪一年轻气盛，凡事不愿落在别人后面，做事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也颇得上司的赏识。

因为报纸办得有声有色，后来在报馆总经理白幼卿的策划下，把报纸分成白话晨报和白话晚报，因此工作量一下子加大了一倍，人手却又没招够，所以沈聪一就愈发显得忙碌。

李浩然带着霍思灵和腾冲站在沈聪一办公室的门口，房顶的灯泡发出昏黄的灯光把沈聪一的身影投身在一片阴影中，桌子边上的烟灰缸里早就堆满了烟头儿，桌面其他地方杂乱的堆着各种纸张、稿件，沈聪一还在垂着头，仔细审阅着手里的一份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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