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娇宠

他一下下地揉她手指，看出他眼底的心疼，左手环上他的脖子，眼里逼出几滴泪，“夫君，你帮我抄嘛，你只要照着我的笔记临摹，婆婆肯定看不出来，夫君”

他开始还决口不同意，同她讲理，她便在一遍遍央求，“夫君，夫君”，一声比一声娇，鼻尖在他微红的耳畔厮磨。料想终是拿她没法子，一夜未睡，两手左右开弓，替她抄完了剩下的九十八遍。

她死了，他会续弦吧。婆婆佛前求子三年又如何，还是求不得，应了她死前他说的那句因果如斯，他那样虚伪冷血的的人，怎么会有子嗣。

不曾想竟是熟人徐钟氏和她十一岁的大女儿徐含绣。徐钟氏是特有的江南韵味容貌，稍显清淡，不同于陆蒋氏京城贵女的牡丹国色，两人站坐一处，徐钟氏就被陆蒋氏容色和气势稳稳压住，不止是徐钟氏，怕是苏州里的妇人都不及陆夫人半分。

不过徐钟氏的大女儿却是生的秀气娇美，恰如江南渔米水乡里待放的白色芙蓉，殊色妍丽，檀口未语便已清香拂面。

徐钟氏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软轿，柔柔笑道，“我说一路怎么没见着妹妹呢，原是妹妹在我前头”，她稍稍昂首透过翠绿树梢看了看，太阳正中，乳白玛瑙耳坠微摇闪烁，“现在才约莫辰时呢，妹妹如此心诚，佛祖定会看见的。”

陆蒋氏菱形粉唇微勾，带着些京腔，“多亏姐姐告诉我悟心师父归来，要不然去哪儿显妹妹的诚意去，我家欠着悟心师父天大的人情，陆大人政务脱不开身，我便携着珠珠儿先行而来了。”

陆蒋氏的语速比土生土长的江南女儿比快了不少，明明在京城里也是端庄柔顺的人儿，在江南的贵妇堆里倒是显得轻快利落不少。

徐钟氏的女儿钟含绣也同小不点珠珠儿寒暄起来，“珠珠儿也在呀，想求佛祖什么呢？”为什么会重生，下章要揭晓啦。这位姑娘，看你长的好生白嫩俊俏，不如随了我芝爷，保你日后天天吹空调吃冰棍，如何？给爷点鼓励呗

陆蒋氏这次前来拜访悟心师父，便是为了女儿，上次悟心师父信上说让夫君带着女儿与十一月拜访，夫君这厢去浙江办事，陆蒋氏便带着女儿来了。她一步一步虔诚默诵佛经，并未像其他几个达官贵人那般乘软轿上山，正想着，身旁的周妈妈说道，“太太，太太请侧一侧身。”

两顶软轿抬来，石阶不宽，珠珠儿和陆蒋氏及丫鬟一行只有站到身侧的草丛边让了让。

陆蒋氏见心肝宝贝又是这番霜打的小花儿般沉沉的模样，哪里还像四岁的小孩，做娘的心下酸楚，她哪能不知道女儿昏睡这半个月来变了许多，不是不懂事，而是太消停了，不复从前那般活泼，虽说她尽力表现得贪玩的样儿，可总是对着一草一木发呆，时而泪流满面而不自觉。

四岁的孩儿哪里来的心病？周妈妈竟然说她的掌上明珠是被什么脏东西近身，被她狠狠呵斥一顿。

血脉相连，如若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女儿还会那么在乎她，小心翼翼地孝敬她，不让她这个做娘的担心么？

可惜这一个月隔三岔五去李记蹲点，都没见着李氏夫妻回来。每次去都和李记的小胖子刘肆言吃各种点心，唯一的收获是小肚子肥了一圈，蒋氏见女儿回家也吃得下饭，便放任不管了。听祝三说，李氏夫妇在江南还有事情没交代完，还会回来的。

又过了几日，陆蒋氏带着陆怀珠去寒山寺祈福。不曾想竟在这里见到了李祝氏。

陆怀珠随着娘亲拾级而上，心道，这寒山寺可真是高啊，越高越能显盛名远扬。可不是么，上百年香火不断，脚下的石阶中央都被踏薄了些。

幸而她未曾生下一儿半女，留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否则她如何能舍得走。

前尘往事，总是禁不住地在心上遍遍闪现，她的戏台子，总是锣鼓铿锵，她在上头看着，底下的她自己和他们喧闹不已。

做媳妇的，“孝”字当头，压的她喘不过气，婆婆动不动就让她抄佛经修身养性，每次长辈的生辰都让她抄九十九遍金刚经，在婆婆面前，如此才显诚意。

那时候才抄了一遍，中指上就磨出红茧子，她可怜兮兮地给夫君顾和安看，凄凄道，“别人只当我好福气嫁给了状元郎，却不知我这是入了学堂呢，抄不好还要罚跪佛堂。”

石阶两旁十丈开外都是未经修理的野树，苏州水好，城里处处活水，端得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日日的梵音，草植都多了分灵性，祛了几分野性。

“娘亲，我累了。”陆怀珠皱着鼻子，赖着不想走，装小孩儿越发得心应手，指了指旁边的六角凉亭，“娘亲，我们歇会好不好？”

还未见到李氏夫妇，心底不安。必须在今年李氏夫妇出塞外之前见到他们。

据陆怀珠前世的记忆，养母李祝氏刚嫁于养父李二爷时，李二爷就去塞外走生意去了，两年后，方才归家，李祝氏天性豪爽，对李二爷所说的异国风情甚是好奇，便随着李二爷一起走南闯北地做生意，婚后三年，仍旧无子，一直是夫妻两人的心病。由于常年在外奔波，李祝氏月信不准，身边也没有大夫，不知自己怀孕，在骑马途中不幸流产，就是在今年。所以，陆怀珠必须在李氏夫妇远出塞外之前见到他们，提醒李祝氏保胎。

陆蒋氏蹲下身，捏捏她的鼻头，“这才走一小半呢。周妈妈背你上去好不好，太晚便见不到悟心师傅了。”悟心师傅乃是声名远播的得道高僧，大半生都在云游四方尽善，此番难得回苏州，却是刺史夫人徐钟氏得到消息，先行告诉她，不消几日，全苏州城香油都会供不应求，争相造访悟心，那时候再来就太迟了。

陆怀珠又磨了一会，见陆蒋氏仍不松口，才怏怏不愿地继续爬石阶。无量天尊，她是真不喜庙堂，这辈子就不想闻得檀香味。

因上辈子的婆婆就是个佛教信徒，每逢初一十五就要家中女眷着布衣茹素。

陆怀珠盯着窗外的紫叶李，朵朵粉白的小花，姿态娇憨。

“珠珠儿想去摘么？”

陆怀珠回过神，对着娘亲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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