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总裁的晚宴与妹妹的方便面晚餐
文字后面跟着一个皱眉的表情。
张艳红盯着那行字,感到胃部一阵熟悉的绞痛。她沉默地将手机放回口袋,没有回复。车窗外的霓虹灯飞速掠过,映在她麻木的脸上,变幻着红绿蓝紫的光影。
二、云顶阁的觥筹交错
“韩总,关于东南亚那个新能源项目的并购案,我们瑞丰这边还有些想法……”王董切入了正题。
韩丽梅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杯中旋转的酒液。“王董请讲。”
谈判开始了。这不是寻常的饭局闲聊,而是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每句话都暗藏机锋,每个表情都可能泄露·底牌,每一点让步都意味着真金白银的利益交换。
韩丽梅吃得很少。生蚝只尝了一口,鹅肝几乎没动,只是偶尔啜饮一点红酒。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谈判上,大脑飞速运转,分析对方每一句话背后的意图,评估每一个条件的利弊,计算着己方的底线和对方的承受力。
席间,王董的某位合伙人举起酒杯:“韩总不仅是商界翘楚,这品味也是一流的。听说您最近在收藏当代艺术?”
这是试探,也是拉近关系的手段。韩丽梅微笑,举杯示意:“个人爱好罢了,谈不上收藏。倒是王董在苏富比拍下的那幅赵无极,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她准确地说出了对方最近的收藏动向,并给予恰如其分的恭维——既显示了自己的信息渠道,又不失身份。那位合伙人眼中闪过惊讶,随即笑容更盛。
林薇坐在稍远的位置,专注地记录着谈话要点,偶尔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输入。她知道,这场晚宴结束后,韩总需要一份详细的纪要,分析每一处细节,为接下来的正式谈判做准备。
席间气氛看似轻松,实则暗流涌动。韩丽梅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和掌控,就像一位高明的棋手,看似随意落子,实则每一步都经过精密计算。
三、出租屋里的速食晚餐
晚上七点半,张艳红终于回到城中村的出租屋。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她只能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摸索着上楼。脚下踩到什么软软的东西,可能是谁扔的垃圾袋,黑暗中看不清楚。她皱了皱眉,小心地跨过去。
打开房门,一股霉味和泡面调料包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八平米的小屋,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柜、一张二手书桌,几乎就占满了所有空间。墙壁上贴着廉价的墙纸,边角已经卷曲泛黄,天花板角落有深色的水渍,像一张哭泣的脸。
她放下帆布包,脱下那双磨脚的鞋。脚后跟已经磨出了水泡,轻轻一碰就疼。她从抽屉里翻出创可贴——最便宜的那种,一包二十片,五块钱。小心地贴在伤口处,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
然后,她走向墙角那个小小的电磁炉。那是她唯一的烹饪工具,从二手市场花三十块淘来的。锅里还有中午煮面留下的残渣,她简单地冲洗了一下,接了半锅自来水,按下开关。
等待水开的间隙,她拿出今天在便利店买的速食面——还是最便宜的那种,一块五一袋。包装袋上印着夸张的牛肉·图案,实际内容只有一块面饼、一包油乎乎的调味粉和一小袋干蔬菜末。
水开了,白色的蒸汽升腾起来,模糊了墙上那面裂纹的镜子。她撕开包装,将面饼放进锅里,然后是调味粉。辛辣的味精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刺激得她鼻子发痒。
她坐在床边,盯着锅里翻滚的面条。热气蒸腾,让这间狭小、破败的屋子有了一丝微弱的“生活气息”。窗外的城中村并不安静——隔壁夫妻在吵架,楼下的麻将声哗啦作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卡拉OK声。但这些声音对她而言,已经成了背景白噪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是母亲王桂花的电话。
张艳红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妈”字,犹豫了十几秒,才按下接听键。
“喂,艳红啊,吃饭了吗?”母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北方小县城特有的口音,语气里有一种刻意的关心。
“正在吃,妈。”张艳红轻声说,用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条。
“吃的啥呀?别总吃那些没营养的。你现在在大公司上班,得吃好点。”王桂花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你哥那房子定金的事儿,你跟单位预支工资了吗?我听说大公司都有这个福利……”
张艳红的心沉了下去。她看着锅里那几根翻滚的面条,忽然觉得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妈,我才上班几天,怎么可能预支工资……”她试图解释,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想想办法啊!”王桂花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哥这婚事要是黄了,我这辈子都闭不上眼!你爸这几天血压又高了,我都不敢跟他说钱的事儿……艳红,你现在有出息了,不能眼看着家里不管啊!”
又是一连串的道德绑架,夹杂着哭腔和抱怨。张艳红握着手机,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想说,我也很累,我也很难,我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吃的是泡面,脚上磨出了水泡……但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我再想想办法。”最终,她只能干涩地吐出这句话,像每一次一样。
挂断电话,面条已经煮得太软,烂在锅里。她机械地把面条捞进碗里——那是一只边缘有缺口的搪瓷碗,是以前在餐馆打工时老板不要的。汤很烫,她小口小口地吹着气,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滴进汤里,泛起微小的涟漪。
她想起白天在丽梅大厦看到的那些女同事。她们穿着光鲜的衣裳,化着精致的妆容,讨论着新开的法式餐厅、周末的瑜伽课、最近追的剧。她们的世界里没有五千块的定金压力,没有需要天天吃泡面的窘迫,没有磨脚的廉价鞋。
她也想起韩丽梅。那个高高在上、永远冷静自持的女人。她今天穿的那条裙子,恐怕能买下自己这间出租屋十年的租金吧?她今晚的晚餐,大概是自己一年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吧?
不公平。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心里,啃噬着她摇摇欲坠的坚持。
但她很快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不能这么想。韩总能有今天,一定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自己算什么?一个初中都没读完、什么都不会的乡下丫头,能进入丽梅集团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她抹掉眼泪,强迫自己吃下那碗已经泡烂的面条。每一口都味同嚼蜡,但她必须吃下去——这是明天的体力来源,是她能继续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的燃料。
吃完面,她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她把碗筷拿到公共水房去洗。水房里,几个同样租住在这里的打工妹在聊天,说着老家的趣事,笑声很大。张艳红沉默地洗着自己的碗,没有加入她们的话题。
回到房间,已经快九点了。她拿出那个旧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笔尖悬在纸上很久,却不知道该写什么。最终,她只写了一行字:
“今天又过去了。撑住。”
然后,她开始核算自己手头所有的钱:丽梅集团下周五发薪,大概三千五百块(扣除社保后);快餐店兼职的收入,今天是一百二十块,这周还有三个晚上,大概能有四百块;之前攒下的一点钱,还剩八百多……
加起来,不到五千。如果全给家里,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生活费怎么办?
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四、深夜的两个剪影
晚上十一点,云顶阁的晚宴接近尾声。
谈判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双方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王董满面红光,举起最后一杯酒:“韩总,跟您合作就是痛快!来,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韩丽梅举杯示意,杯中酒液摇曳。她饮下小半口,动作优雅得体。酒精让她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但眼神依旧清明如初。
林薇已经安排好车辆。走出包厢时,会所的经理亲自送至电梯口,九十度鞠躬:“韩总慢走,期待您再次光临。”
电梯下降,窗外璀璨的夜景逐渐被抛在身后。韩丽梅靠在轿厢壁上,微微闭上眼睛。晚宴持续了四个小时,看似谈笑风生,实则每一分钟都在高度消耗脑力。她能感到太阳穴处隐隐的胀痛,那是长时间保持高度专注后的必然反应。
“韩总,需要送您回公寓吗?”林薇轻声问。
“嗯。”韩丽梅应了一声,没有睁眼。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行驶。她打开手机,扫了一眼工作邮件——三十多封未读,其中几封标着红色感叹号。她没有立刻处理,而是望向窗外。
城市的夜景很美,灯火如星河倾泻。但她看的不是风景,而是那些灯火背后可能代表的机会、风险、竞争、布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栋亮着灯的大楼,都可能与她的商业版图有关。
忽然,她的目光扫过一个路口。那里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灯光白得刺眼。透过玻璃窗,能看到货架上整齐排列的商品,收银台前有个模糊的身影——大概是个深夜下班的打工者,在买宵夜。
这个画面在她脑海中停留了不到一秒,就被迅速过滤掉了。这样的场景在这座城市里太常见,不值得任何关注。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的血缘妹妹刚刚从一家类似的便利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袋价值一块五的速食面,回到那个月租五百、八平米的出租屋,在昏暗的灯光下计算着如何凑够五千块钱的定金。
车子驶入她位于市中心顶级豪宅区的地下停车场。电梯直达顶层公寓,三百七十平米,全景落地窗,装修是极简主义的冷色调,像一间豪华的陈列馆,精致却缺少生活气息。
她赤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小杯单一麦芽威士忌——不加冰,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酒精滑入喉咙,带来灼热的暖意。
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沉睡的城市,她忽然想起白天的某个瞬间:路过辅助办公区时,那个叫张艳红的新助理正低着头核对文件,脖颈弯成一个紧张的弧度。女孩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是害怕,还是太累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更重要的思考取代:明天上午要跟欧洲那边开视频会议,下午要见证监会的人,晚上还有个慈善晚宴需要露面……日程表排得满满的,每一分钟都不能浪费。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张艳红已经关掉了那盏昏黄的白炽灯,蜷缩在硬板床上。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中村的零星灯光和远处高楼上的霓虹,透过没有窗帘的窗户,在天花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累极了,却睡不着。脚上的水泡还在疼,胃里空荡荡的,心里沉甸甸的。五千块钱的定金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起老家那间漏雨的平房,想起父亲佝偻的背影,想起母亲总是紧锁的眉头,想起哥哥那张理所当然的脸。然后她又想起丽梅大厦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想起同事们谈论的那些她完全不懂的话题,想起韩丽梅那双平静却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两个世界。她在心里默默地重复这个词。
一个是她来自的世界,贫穷、逼仄、充满索取和无奈;一个是她试图进入的世界,光鲜、广阔、却冷漠而疏离。而她被困在两个世界的夹缝中,进退两难。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终于战胜了焦虑。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都是奔跑的场景——她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奔跑,身后是追赶的阴影,前方是遥不可及的亮光。她拼命地跑,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
窗外,城市依旧灯火通明。
云顶阁的顶级包厢里,侍者正在收拾残局。那些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珍馐美味,将按惯例被处理掉——有些会作为员工餐,更多的则会被直接丢弃。
而城中村的某个出租屋里,一只空了的速食面包装袋静静地躺在垃圾桶里,旁边是一张被泪水打湿又干涸的纸巾。
同一片夜空下,两个流着相同血液的女人,正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度过这个看似普通却截然不同的夜晚。
韩丽梅在三百七十平米的顶层公寓里,对着财务报表和并购方案,思考着如何将商业版图再扩大百分之十五。
张艳红在八平米的出租屋里,在睡梦中皱着眉头,计算着五千块钱的定金从哪里挤出来。
她们之间,隔着不止是三十几层的物理高度,更是一整个世界的距离。而这个夜晚,只是无数个类似夜晚中的一个。命运将她们抛向截然不同的人生轨道,而那条名为“血缘”的隐形丝线,在深沉的夜色中,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却又坚韧得无法彻底斩断。
包厢占地近百平米,一面是整幅的落地玻璃墙,窗外是南城最璀璨的夜景。长条形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前菜:法国吉拉多生蚝配鱼子酱、黑松露鹅肝、北海道海胆刺身。每道菜的分量都精致得近乎吝啬,但摆盘的艺术性足以让人忽略这一点。
侍者无声地为他们斟酒——2005年的罗曼尼·康帝,深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中荡漾,散发出复杂而优雅的香气。一杯酒的价格,可能抵得上普通白领一年的薪水。
大堂挑高十二米,中央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光芒被无数棱镜折射,洒下璀璨如星河的光影。墙壁上是某位当代艺术大师的真迹,价值足以买下一个小型楼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雪松气息,那是会所特调的香薰,据说有宁神醒脑之效。
瑞丰资本的王董已经在包厢等候。这位五十余岁的男人起身相迎,笑容满面,眼神里却闪烁着商人的精明。“韩总,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王董客气。”韩丽梅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即分。她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疏离,也不过分热情——这是多年历练出来的社交面具。
“是。”林薇应声,却没有立刻离开,犹豫了一下补充道,“韩总,您今天中午只喝了一杯咖啡,要不要先让厨房准备些……”
“不必。”韩丽梅打断她,转过身来。长裙随着她的动作荡开优雅的弧度,脖颈上的钻石项链在暮色中折射出冷冽的光芒——那是三年前她在苏富比拍卖会上以七位数拍得的藏品,今晚佩戴,是对今晚谈判对手的一种无声宣示。
她走向办公桌,拿起那只限量版的鳄鱼皮手袋,动作流畅自然。从转身到走向门口,每一步的距离、速度、姿态,都经过多年训练,精准得像设定好的程序。
晚七点整,迈巴赫平稳地停在“云顶阁”门口。
这是南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之一,位于CBD核心区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需持会员卡并经身份验证方可进入。门童穿着定制的燕尾服,戴着白手套,恭敬地拉开车门。韩丽梅踏出车门,高跟鞋踩在深红色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她疲惫地靠在车门旁的栏杆上,闭上眼睛。小腿因为长时间站立而肿胀酸疼,脚踝处传来阵阵刺痛——那双廉价的黑色低跟鞋并不合脚,鞋底太硬,鞋跟虽然不高,但对不习惯穿正装鞋的她来说,已经是折磨。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艰难地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哥哥张耀祖发来的微信:“艳红,妈让我问你,钱筹得怎么样了?房东那边催得紧。”
电梯平稳下降,镜面映出她完美的仪态。手机震动,她瞥了一眼——是养父韩建国从瑞士疗养院发来的问候信息。她简短回复:“一切安好,勿念。”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又加了一句,“您按时用药。”
电梯抵达地下一层专属车库。黑色的迈巴赫已经等候在那里,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韩丽梅坐进后排,林薇坐到副驾驶。车门关闭的瞬间,世界所有的嘈杂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空调系统几乎无声的运转声。
助理林薇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手中捧着平板电脑,轻声汇报:“韩总,今晚与瑞丰资本的晚宴安排在‘云顶阁’,车已经在楼下等候。对方的王董和几位合伙人都会出席,这是最新的背景资料。”
韩丽梅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深蓝色的天光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下颌线清晰而冷峻。“知道了。文件发我邮箱,路上看。”
车载冰箱里备着她习惯的依云矿泉水,温度恒定在八摄氏度。她取出一瓶,小口啜饮,同时打开座椅旁的阅读灯,开始浏览林薇发来的资料。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条款、分析报告,在她眼中迅速被拆解、重组、理解。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张艳红刚刚结束快餐店四个半小时的兼职。
晚高峰的地铁依旧拥挤,她像沙丁鱼一样被夹在人群中,帆布包紧紧抱在胸前——那里面装着今天的兼职收入,对她而言是一笔需要小心守护的“巨款”。车厢里混杂着各种气味:汗味、香水味、外卖食物的味道,还有地铁隧道特有的金属和尘埃的气息。
一、暮色中的两处灯火
傍晚六点三十分,南城的天空正从淡金色过渡到深蓝色。
丽梅大厦三十六层,韩丽梅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她已经换下了白天那套铁灰色套装,此刻身着一袭黑色露肩长裙,剪裁极简却处处透着精良——那是意大利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师傅的手工定制,全世界仅此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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